上課、下課、上課、放學，
中學回到家里吃午飯，陳瑛一看見大哥，便直撲過來。
陳建國抄起小丫頭扛在肩上，腿又被弟弟抱住，索性一把抓起來，一邊一個扛著走向餐桌，
兩個小家伙手舞足蹈咯咯大笑，直到被放到椅子上還不安分，你戳戳我，我摸摸你。
陳建國在兩人頭上敲了一下，“坐好，準備吃飯。”
這時兩人才安靜下來。
大爺爺看了看他，笑著問道，“跟著歐師傅學得怎么樣啊？”
聽到這話，陳建國忍不住抽了抽眼角，“還行。”
就是有點疼，
幸虧歐德豐下手不重，再加上有治傷用的藥油，用過之后總算不太明顯，還好剛才在學校沒被梅映雪她們看出來，否則自己英俊的形象肯定會受損。
吃了兩口飯，陳建國突然想到一件事，“大爺爺，醫院或藥店有珍珠粉賣嗎？”
“珍珠粉？”
大爺爺愣了愣，放下酒杯看著他，“你問那個干嘛？”
陳建國說道，“就是歐師傅，他給了一本驗方，我看里面有個方子挺有趣的，想試著調配一下。”
一本驗方？
這話一出，滿桌子大人都看向他，
爺爺眉頭緊皺，對著他說道，“你說的驗方，是他們山地連用的驅蟲散那種東西？”
陳建國點點頭，“驅蟲散是其中之一，也是配置最簡單的，只要幾種藥材研磨成粉，再做點特殊處理就行，其他的就比較復雜，而且大部分都是跟練武有關，有的是治跌打損傷的藥油，有的是內服的藥丸，還有培元固本壯氣血的藥酒和湯方，都是歐師傅的師父傳給他的驗方。”
爺爺抽了一口涼氣，轉頭看向大爺爺，“大哥，這個人情可欠大了。”
陳建國眨眨眼，看了看他，再看看臉色有點興奮的外公、外婆、奶奶、父親、母親，頓時明白他們的想法，
這個年代的人還和古人一樣，對這種老方子看得特別重要，誰家要是能得到一張有用的驗方，甚至能視為傳家寶，恨不得連親兒子都不給看，
而歐德豐卻將整本十七張驗方都給了自己，那么在爺爺他們看來，自然是天大的人情，再怎么重視都不為過。
大爺爺端著酒杯抿了一口，沉吟片刻，突然笑了笑，擺擺手說道，“沒事，這個只是小國和歐德豐之間的事，咱們不摻和，”
頓了一下，吃了一顆黃豆，才笑著說道，“老歐和小歐，固然是對小國傾囊相授，但小國也不算占了他們的便宜，別忘了，小歐現在的干部身份，還是因為小國才得到的，
就這幾年的環境，如果不是因為有那一層身份，就算他是小國的半個師父，咱們能幫他一把，也絕不會過得像現在這樣舒心，
所以啊，他們之間，誰占誰便宜，還真不好說。”
爺爺緩緩點頭，臉色也好看了些，他老人家最怕欠人人情，更別說這種可以傳家的驗方，
若是人情對等，或者相差不大，那就沒問題了。
這時外公突然說道，“不知道這個災害還有多久才能過去，這兩三年，老百姓真是遭了不少罪。”
他是因為大爺爺說起歐德豐的事，才有感而發，歐德豐因為特招入伍，有了干部的身份，這才好過許多，但其他普通社員，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大爺爺端著酒碗的手頓了一下，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應該快了，自從今年1月份專員到了以后，糾正了很多錯誤，雖然現在災情還沒過去，但老百姓的日子也好過許多，
尤其是過了夏收以后，陳家灣也不算是一枝獨秀了，各個公社都能分點吃的，雖說是些瓜菜、小龍蝦、甲魚之類的東西，但總比沒吃的強，
按照這個趨勢，再熬一熬，到明年夏天，如果糧食產量能重新上來，又沒有那種虛報瞎報的情況，老百姓也能分到點糧食，
到那個時候，日子就好過咯。”
大爺爺又嘆了口氣，隨后看著滿桌子的菜，突然嘿嘿笑了笑，說道，“話說回來，咱們家要不是因為小國，恐怕這日子啊，也不怎么樣。”
外公一聽，頓時樂得合不攏嘴，“哎，這倒是實話，一開始秀英叮囑我囤糧食的時候，我還沒當一回事，幸虧他外婆機靈，拿出家里所有糧票和錢，盡可能地多換糧食，才在后院囤了幾十袋，
后來小國又成了作家，從縣里到地委，再到省里、北京，四級作協每個月都有福利發下來，
再加上他那個同學隔三差五的送點小龍蝦、甲魚、螃蟹、泥鰍鱔魚什么的，這日子過得竟然沒比以前差到哪里去，
啊，哈哈哈哈哈！”
陳建國夾了一塊魚糕給妹妹，看了一眼嘴角已經開始下撇的弟弟，又趕緊給他夾了一塊，隨后看著滿桌子開懷大笑的長輩滿臉無語，
我就是想問一下，縣里哪里能買到珍珠粉，你們都扯到哪里去啦？！
還好還好，大爺爺總算想起大孫子的問題，
隨即抹了把嘴，正色說道，“你要的珍珠粉，現在縣里一概沒有，地委那邊也不一定有，至于省里有沒有，我不清楚，
咱們這里雖然是水鄉，但是河蚌很少產珍珠，十只河蚌里面未必有一只產珠，自然沒人去采，也就沒有產出，
所以要珍珠粉只能從外地買，而生產珍珠的地方主要在海邊，海蚌產珠量高，上等品做珍珠飾品，不成型的也可以做珍珠粉，
但那些一般是用于出口賺外匯了的，能留在國內的很少很少。”
這樣子的嗎？
陳建國不禁有點失望，他還想著能把這個除了驅蟲散之外，最簡單的易容丸給配出來呢，
對，就是武俠小說里面行走江湖必備的易容術，當然也沒有小說里寫的那么神奇，
按照方子里的記載，這種易容丸用水化開，涂抹在手上臉上，用不了幾分鐘皮膚就會變得暗黃，抹的次數越多顏色越暗，而且水都洗不掉，必須要用特殊的藥水才能清洗干凈，
另外，這種看上去像染料的易容丸，卻有護膚養顏的功效，
這可把陳建國給驚到了，真有效果的美容品，在任何時代他都貴啊！
再看看上面的配方，杏仁浸泡去皮后研為細末，與生粉、滑石粉、珍珠粉等按比例混合在一起，蒸過后加入少許龍腦（冰片）、麝香，用雞蛋清調為膏狀，再搓制成丸，
要用的時候，取一顆融在水里就行。
他有點懷疑，那個變色是不是淀粉遇到什么東西后的氧化效果，如果去掉淀粉，剩下的配方做出來，是不是就是一種美容產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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