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東如遭當頭棒喝，癱倒在地上，看著囡囡，呢喃道：“太像了！跟丫頭小時候太像了！難怪你上次找我，問我有沒有小女兒，原來是這樣……”
囡囡茫然看著林海東，抬頭問：“爸爸，這位老伯伯是誰呀？”
蘇淵目光柔和，笑道：“囡囡可以叫他……”
“不要叫我，不要叫我……”林海東如瘋了一樣搖頭，眼淚橫流道：“我，我不配，我不配當一個父親，更不配當一個外公！”
說到這兒，林海東近乎哀求看著蘇淵道：“求求你，不要告訴孩子……”
蘇淵深深看著林海東一眼，見大慈法藏走來，便讓他將囡囡帶去玩。
而林海東的目光，一直隨著囡囡移動。
等到消失在視野，林海東恍然隔世般，抹去眼淚，顫聲問：“剛剛我沒聽清，她叫什么名字？”
“蘇南笙。”蘇淵平靜道：“還有個哥哥，叫蘇北執，兩個孩子是龍鳳胎。”
“可囡囡看著已經有兩三歲了，你和丫頭認識也才一年多，怎么……”
“這件事沒辦法跟你解釋，但囡囡的確是我和初墨的女兒。”
“我信，我肯定信！自打我看見囡囡第一眼，我就知道她肯定是丫頭的女兒！”林海東很是激動，可眼里的自卑越發濃郁。
“你肯將囡囡帶給我看，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能看到我有外孫女了，我這心啊，跟抹了蜜一樣，可我對不住丫頭，對不住你，有什么臉面認囡囡？”
說到這兒，林海東擠出笑容道：“丫頭現在在哪？她還好嗎？”
“她不在帝都。”蘇淵并未隱瞞，將一些事前大致告訴了林海東。
這不算是什么秘密。
能威脅到自己的人，了解的比自己更多。
林海東現在只是個父親。
林海東聽了以后，久久無法回神。
些許，他不禁苦笑道：“這丫頭，怎么變成這樣了，這么要強……”
“她一直都是這樣，你這個做父親的不知道？”蘇淵皺眉問。
林海東一怔，自嘲道：“雖然我是丫頭的父親，但說實話，我遠不如你了解她，蘇淵，謝謝你，曾經我以為你一無是處，只會給我女兒帶來負擔，但現在……我才知道，你才是唯一能保護我女兒，給我女兒帶來幸福的男人。”
“我女兒的眼光，真的很好。”
這一點，林海東似乎明白的太晚了。
蘇淵咧嘴一笑道：“現在我當了父親，倒是能理解你的心情，倘若以后囡囡找了一個家徒四壁，無父無母，姐姐還躺在醫院，沒什么出息的男人，或許我也會反對這段戀情。”
這也是蘇淵能包容林海東，并給予他一些機會的主要原因。
大多數的父母都希望子女過的好。
只不過，王翠蘭和林海東二人用錯了方法。
尤其是王翠蘭。
無休止的利用女兒成為她賺錢、享受富足生活的工具，沒有給予一絲絲母愛，甚至到現在都不知悔改，這是蘇淵不可原諒的。
林海東怔怔看著蘇淵問：“你能不能認真回答我的疑惑，你……現在真的對以前的事情看開了？”
他看得出蘇淵不是裝的。
“與其說看開，不如說無視。”蘇淵聳肩道：“既然過去了，就沒什么好糾結的，你接下來打算怎么做？”
林海東搖搖頭，苦笑道：“既然連你也不知道丫頭在哪，那我一味的拜佛，也沒什么用了……或許，我會找個地方了卻殘生吧。”
“你認為王翠蘭能放過你？”蘇淵意味深長道：“今天要不是我來，恐怕你已經死在她的手里。”
“林海東，你是個男人，應該學會自己給自己找回尊嚴。”
蘇淵的話讓林海東不禁失神，喃喃道：“你是說，讓我找回尊嚴？可他們依附王家啊……我還有機會嗎？”
蘇淵深深看著面前這位心氣盡散的中年男人道：“償還，可不是光靠嘴巴說說，如若你想認回初墨，有顏面與囡囡相認，那你就應該擔負起責任。如果你有這個想法和決心，我或許可以幫你上路。”
林海東神情恍惚，眼前浮現出被王翠蘭踩在腳底下羞辱的畫面。
他知道，只要自己在帝都一天，或者哪怕離開帝都，去了其他地方，這個女人都不會放過自己。
必須強大起來，強大到讓她害怕，自己才能清閑。
“你是想培養我，幫你對付王翠蘭？”林海東深深看著蘇淵問。
“不錯。”蘇淵并沒有隱瞞，緩緩道：“王翠蘭是什么德行，我想你已經看的足夠清楚，可不管怎么說，她終究是囡囡的外婆。”
對與王翠蘭這個人，蘇淵并沒有當成敵人。
很簡單，她不配。
只是，王翠蘭的身份很特殊。
以前，蘇淵礙于她是初墨的母親，數次都不好趕盡殺絕，更別提現在有了囡囡。
如果讓囡囡知道，自己父親對付她外婆，這讓囡囡怎么想？
內斗。
這是蘇淵最不想看到的。
因為，他已經深受其害。
現在，蘇淵就是站在曾經父母的立場，去面對王翠蘭和林家，也能明白當初父母的難處。
所以，蘇淵斷然不會讓悲劇再次在囡囡身上重演。
“不僅僅是囡囡，還有丫頭……”林海東呢喃自語，他知道自己的女兒非常重視家庭，倘若以后女兒回來，她該以什么身份去面對王翠蘭？
蘇淵可以幫助她擋住千軍萬馬，但對于家庭，對于親情，他也有些無力。
這時候，自己作為一個父親，自然要撐起大梁，保護女兒和自己的外孫女，以及未曾謀面的外孫一個安定的環境……
“我該怎么做？”林海東深吸氣口，眼里涌現堅定。
“那是你的事情，你要培養自己的東西，雖然我可以給你，但終究不是你的。”蘇淵道。
林海東現在要做的，重要的并不是培養自己的勢力，而是要改變自身的心態。
否則，他一見王翠蘭，一見林家，立馬被打回原形，那給他再多也無濟于事。
蘇淵讓林海東一人在院子里自我反省。
他則去后院陪囡囡玩。
下午四五點，天色漸變。
到了飯點的時候。
蘇淵找到林海東道：“一起吃飯？”
“哦，好。”林海東下意識答應，反應過來，連忙搖頭道：“不了不了，我隨便吃點就行了。”
“是囡囡要帶上你的。”蘇淵抱著囡囡道。
“囡囡知道伯伯只有一個人，很可憐。”囡囡情緒落寞道。
林海東眼睛通紅，抹去眼淚笑道：“謝謝囡囡，那就一起吃飯吧。”
他無法直視囡囡的眼睛。
因為看到囡囡，總更讓他想起林初墨小時候的樣子。
每每想到這些，便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