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斗破:穿成蕭炎妹妹后我被團寵了 > 第一百九十二章 寶玉,你怎么看?
  榮國府,都總管平時辦事的廳中,賈珩和賈政閑聊,賈赦則在一旁的皮笑肉不笑陪同,鳳姐將一雙妙目投將過去,靜靜聽著兩個賈府爺們兒閑聊著,捕捉著有用的東西,暗藏心底,或增見聞,或為談資。

  而不遠處的單大良、吳新登、戴良,錢華等管事頭目,就不時伸頭偷瞧著正在忙碌的錦衣府兩位賬房先生。

  見二人著學徒提筆記錄著什么,吳新登目光深處現出一抹焦慮,心頭暗道不妙,微微垂下頭,給一旁的戴良遞了個眼色,卻見戴良同樣臉色難看,鬢角、額頭滲出一層細汗。

  就在一邊兒談笑風生,一邊忐忑不安的詭異氣氛中,錦衣府的兩位賬房先生,忽地暫住了算盤撥弄之聲。

  那位頜下留著山羊胡的老者,從學徒手中取過簿冊,行至賈珩以及賈政等人面前,輕笑了下,說道:“賈大人,已初步匯總查閱了近五年的賬目,計核十四萬八千三百二十五兩銀子被上下其手,貪墨一空。”

  “你胡說,哪有這么多銀子?”未等賈珩開口,吳新登面色漲紅,,急聲說道。

  老者輕笑一聲,斜了一眼吳新登,看向賈珩以及賈政,說:“貴府賬目雖做的高明,但只要細審,就能看出許多日常用度采買,以次充好,含糊不清,就以胭脂水粉一項為例,虛報數目,以下品充上品,這五年就有一萬八千七百三十四兩銀子虧空。另,榮府逢年過節,多給仆人采辦衣裳,所用布料,也多是以次充好、撥十成銀用到實處不過二三成!再看此項,后廚也是虧空巨大,不論菜蔬果肉,就單說如米糧、煤炭等大項,每年虧空高達一半,數字觸目驚心,更讓人驚恐的,賬目流水而言,幾成定例。”

  賈珩冷笑說道:“主子有一全分,仆人就得半分,幾成定例,更不必說還從外間偷得,是也不是?”

  這是紅樓夢原著中,探春所言。

  彼時,賈府匱銀之憂,已是迫在眉睫。

  對于賈府的貪污浪費,幾乎可以說人人皆知,人人不言!

  “關于胭脂水粉,平兒,你來說,究竟是怎么回事兒?”賈珩忽地點了平兒的名。

  平兒被“點名”,就是愣怔了下,沉吟片刻,開口道:“回珩大爺,平日府里姑娘用胭脂水粉,都是每月著買辦從外間采買,再令他們家的女人交送璉二奶奶這邊兒,發了出去,

  因為我們也不能天天就拿著錢出去買,所以外頭買辦總領了去,按月使女人按各房交給我們的,這里面他們買辦怎么采買,我和璉二奶奶也不知道。”

  賈珩點了點頭,溫聲道:“這個沒有怪你和鳳嫂子之意,你無需緊張。”

  平兒眸光閃了閃,聽著這話,心下稍送,輕輕“嗯”地應了一聲,轉而想起了什么,清聲說道:“不過現在各房姑娘一半兒的胭脂水粉兒,都在用給救急的二兩銀子來買,我先前其實還疑惑著,別不是買辦脫了空,或是不能用?”

  “必是以次充好,不能用了!”賈珩冷笑一聲,忽地看向一旁坐得松松垮垮,心不在焉的寶玉,問道:“寶玉,你怎么看?”

  此言一出,廳中一雙雙目光齊刷刷投來,落在寶玉身上。

  賈政同樣將一雙略顯清冷的目光投將過來。

  寶玉突然被點名,自是猝不及防,嚇得哆嗦了下,尤其是在政老爹的目光注視下,就不敢就座,站起,硬著頭皮說道:“珩大哥,這個,我說不出來。”

  這些經濟事務,他一聽就頭大如斗,方才正神游天外。

  賈珩聞言,皺了皺眉,說道:“你說不出來?你平時最愛吃的胭脂,被人以次充好,你竟然一點兒覺察都沒有?”

  寶玉:“???”

  賈政、賈赦、鳳姐:“……”

  鳳姐一雙丹鳳眼瞇了瞇,因為苦忍笑意,不僅是嫣紅瑩潤的唇角,就連嬌軀都在微微顫抖。

  一墻之隔后的黛玉,則就沒有這么多,忍俊不禁,黛眉之下,藏星蘊月的明眸,彎彎一成月牙兒,哪怕知道這種場合似不該笑,可還是忍不住,掩嘴輕笑不止。

  那位珩大爺究竟是怎么用義正詞嚴、一本正經的語氣,說出這么好笑的話來的?

  探春英媚的眸子眨了眨,雖沒有笑,但也有幾分古怪之意。

  只有王夫人是笑都笑不出來,雖不至眼淚再次在眼眶里打轉兒,但已是面色陰沉,余光瞥了一眼和寶玉一同長大的黛玉。

  心頭涌起一抹嫌惡。

  眼前隱隱浮現起一個人,她那個小姑子賈敏在時,未出閣時也是這般言笑無忌,牙尖嘴利。

  說起尖酸刻薄,還有……

  “賈珩……”

  一個賤婢晴雯,上次說她的寶玉靠吃女孩兒嘴上的胭脂過活,現在這位驕狂的珩大爺,又說她的寶玉吃多了胭脂,可辨好次。

  分明是當著一眾爺們兒的面,壞她家寶玉的名聲!

  老太太還說她為了寶玉好,這就是為了寶玉好?!

  王夫人卻不知,通過周瑞家的女婿冷子興的演說,就連遠在金陵的賈雨村就已知道寶玉的一些事跡,只是此人將寶玉并入阮籍、唐伯虎等一干名士之列。

  前廳之中,在賈珩的一聲清喝下,賈政臉色是微變,也不知是不是覺得顏面大失,看著呆傻原地的寶玉,怒喝道:“沒用的蠢東西,啞巴了,問你話呢?”

  寶玉嚇得一縮脖子,急聲道:“許是這些買辦在下面弄鬼。”

  “寶玉說的不錯,就是弄鬼。”此言一出,賈珩就是點了點頭,算是“勉勵”了一句,轉頭看向神色不虞的賈政,半是寬慰,半是解釋說道:“二老爺,寶玉雖癡頑了一些,但天資聰穎,只是以往,從不將心思放在這些經濟事務上面。我問他話,不是有意羞煞他,只是讓他知道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一絲一縷,恒念物力唯艱。如天天口中說什么女兒二字是世間極尊貴、極清凈,然而,卻連姊妹所用的胭脂水粉都分不出好賴,只怕有遭一日,也會被彼等惡奴、小人哄騙,護不住親眷姊妹。”

  這話一出,賈政身形微震,儒雅面容上涌起激動之色,說道:“子鈺,我素知你之為人,豈會不知好歹,心生嫌隙?你以圣賢之言,言傳身教莽蠢幼兒,我感謝還來不及呢。”

  賈政心緒激蕩著,在心頭盤桓著賈珩所言、所行,愈品愈是敬佩、歡喜。

  以《朱子家訓》教訓寶玉,幾是言傳身教,這在道學先生的賈政眼中,已經堪稱圣賢教育門下子弟的典范。

  只是隔墻有耳,落在一墻之隔的王夫人耳畔,臉色愈發難看,藏在衣袖中的手,緊緊捏著佛珠。

  不知好歹,心生嫌隙?老爺這一句句,說的又是誰?

  還有這位珩大爺,惺惺作態給誰看?

  寶玉被奴仆、小人哄騙?

  她家寶玉不是三歲幼兒!

  前廳中,賈珩道:“政老爺不必如此,寶玉心智過于常人,只是他從小生在內宅,養于婦人之手,如是一直跟著老爺,耳提面命,諄諄教誨,也不會現在懵懂無知,不諳世事……好在少年心性未定,亡羊補牢,未為晚也,以后當多多讀書,改易周遭環境,未嘗不能匡正過來。”

  這一席話,有褒揚有貶抑,還有殷殷之期許,無疑彰顯了賈族族長的風度。

  尤其,當著一位父親的面,論其兒子,如果一味貶抑,事后疏不間親,為人父者,心頭定是不舒服。

  可一味褒揚,又顯敷衍偽詐,而賈珩方才之言,則是先揚后抑,再揚,愈是誠懇、真摯之言,愈是如此。

  先揚后抑,考過公考的都知,轉折之后的才是重點,但你再揚一次,就顯得真摯,誠懇。

  哪怕鳳姐都是眨了眨眼,心頭也是生出幾分認同之感。

  “只是寶玉這性子,那是這般易改的。”

  至于一墻之隔的黛玉,先前臉上那一抹笑意也漸漸淡去,罥煙眉下的明眸顫了顫,盈盈秋水倒映著深思的波光。

  “還真是族長殷切之言,先前我還以為……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還以為,那位珩大哥只是拿寶二哥做筏子,不想還有這一番道理來。

  當然,主要賈珩完完全全是真心話,改易環境,方能移情動性。

  可以說,將寶玉這種癡愚性情的頑石,丟進行伍這樣的大熔爐,如果他不被別人肛的話,任是一塊兒廢鐵,也能煉成好鋼。

  賈政聞聽賈珩之言,點了點頭,儒雅面容上神色和緩,心頭也有幾分欣然。

  如果旁人說這話,他還有疑慮,但這位海內聞名,最近在京中以智計百出聞名的賈子鈺,斷不會信口開河。

  只是一墻之隔的王夫人,已是臉色鐵青,如籠寒霜,捏著佛珠的手稍稍用力。

  養于婦人之手,這是什么話?

  這珩大爺不就是想將寶玉不成器的原因,歸結于她?

  嗯?

  那里有些不對,她家寶玉,何時不成器了?!

  寶玉才多大一點兒?

  她都被這個說起道理來一套一套的珩大爺給氣糊涂了。

  王夫人揉了揉眉心,覺得一股深深的疲倦襲上心頭。

  而且,她隱隱覺得這位珩大爺,正在離間她和老爺的夫妻感情。

  賈珩溫言寬慰了幾句賈政,而后看向那賬房先生,問道:“先生,不妨繼續言說。”

  那位賬房先生,笑了笑,而后看向吳新登,開口道:“這位吳總管,貴府這些胭脂水粉,以及后廚所用果蔬茶點,你為銀庫房總領,對銀錢度支幾何,不會不知吧?”

  吳新登面色微變,急聲道:“這些小樣,方才璉二奶奶身旁的平姑娘都說了,不好理會,著買辦去做,我統掌府中銀兩度支,哪里知道這些……”

  “嘭……”

  賈珩重重將茶盅放在一旁的小幾上,打斷了吳新登的“甩鍋”,冷聲道:“那我問你,究竟是誰管這些胭脂水粉的采辦事宜?”

  “是……是……”吳新登被喝問著,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鳳姐柳眉下的丹鳳眼轉了轉,輕聲說道:“珩兄弟,是柳、許兩位管事。”

  說著,抬起纖纖玉手,指了指吳新登身后的二人。

  賈珩面色冷漠,沉喝一聲,說道:“來人,將二人拿了!至庭院之中,嚴加訊問,究竟是如何以次充好,中飽私囊的!另計核各項虧空,令爾等盡數填補至公中,否則,皆以奴仆竊盜主家財物之罪,送交衙司問罪!”

  此言在廳中陡然響起,帶著衙門堂官的凜然之勢,引得鳳姐側目而視,抿了抿唇。

  而賈赦也是暗暗叫好,抬眸看著吳新登以及單大良臉上的驚惶神色,心頭閃過一抹快意的冷笑,“惡人還需惡人磨!讓你們兩個狗奴才,還拿翠云娘舅發喪的二百兩銀子說嘴!”

  這時,從門外涌進來四個軍卒,不由分說,將吳新登張嘴欲辨的布衣中年人按倒在地。

  “我們冤枉啊,冤枉……”

  那兩個中年買辦,反應過來,口中大聲叫屈道。

  賈珩淡淡道:“胡嚷亂喊,掌嘴!”

  “啪……”軍卒高聲應諾,獰笑著,掄圓了手臂,兩個大嘴巴子落在兩個買辦臉上,頓時二人面頰紅腫,嗚嗚說不出話。

  這一幕,廳中眾人見之,都是肅然,只覺一股殺伐之氣在廳中無聲散開。

  吳新登、單大良以及其他幾個管事頭目,更是身形一顫,心懼膽寒,緊緊低著頭。

  尤其是吳新登,已是面如土色,因為恐懼,身軀都在抑制不住的顫抖。

  只因那兩個管事頭目就在其人身后,耳光聲和痛哼聲響徹在耳畔,還有那血腥味,也是次第傳來,幾乎讓頭皮發麻。

  賈珩目送著軍卒將二人押出廳外,轉頭看向面有不忍、垂頭不語的寶玉,面色淡淡,問道:“寶玉,你怎么看?”

  寶玉:“???”

  這是……沒完沒了是吧?

  賈政這時也是微微皺了眉,默然不語。

  政老爺對這些雷霆手段,多少有些不忍見。

  不過畢竟是在外面做事的爺們兒,見過起居八座、威風凜凜的堂官,也沒有覺得太過殘忍。

  見賈珩在問寶玉,心頭一動,目中隱隱有著明悟。

  這……這還是在教他的兒子?

  這般一想,抬頭望著那少年的目光,就是涌出崇敬。

  這等胸襟氣度,實是讓人心折,當真是族長風范,是他賈門之幸啊……

  鳳姐同樣是目光熠熠地看著那個男人,芳心被一股說不出的戰栗充斥著,對賈珩之言深以為然。

  爺們兒多少要懂一些治家手段,否則,來日,還不被手下之人耍的團團轉兒?

  這般看來,這位珩大爺還真是在教寶玉,只是寶玉他……

  寶玉面對一眾目光,這次明顯學聰明了許多,撓了撓頭,面上擠出一絲憨厚的笑意,說道:“珩大哥處置并無不當。”

  賈珩點了點頭,道:“說說看?”

  寶玉:“……”

  愣怔半天,面上現出來日“大觀園試詩題對額”的類似神態,抬頭微微望上看。

  然后搖了搖頭,道:“可是因為……掌他們的嘴?”

  賈珩頷首說道:“方才吳新登含含糊糊說他不知,那就只有這些管事頭目在欺上瞞下,中飽私囊!那自是果斷雷霆處置,無需再聽他們巧言令色,否則,彼等小人還以為你軟弱可欺!斷不會冤枉了他們!你來日治家,對彼等仆人,既不可因怒而濫罰,也不可容彼等虛言欺瞞,小覷了主子,當察顏觀色,辨其真偽。”

  說到因怒而濫罰,賈珩看了一眼寶玉身旁的襲人,目光下意識在其心口盤桓了下。

  暗道,也不知來日,這位晴雯口中的“西洋花點子哈巴”,會不會挨寶玉一記窩心腳。

  迎著賈珩的目光審視,襲人那張婉麗的臉蛋兒略有些不自在,垂下螓首,心頭生出一股驚懼。

  聽著賈珩所言,寶玉頓覺一陣頭大,但在政老爹期冀目光中,硬著頭皮,拱了拱手,做似有所悟狀,道:“多謝珩大哥教誨。”

  賈珩就是看向一旁的賈政,淡淡道:“儒家圣賢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寶玉向使能學得一些治家手段,來日哪怕不為官做宰,只是做一世富貴閑人,也不至為惡仆所欺,亂了上下尊卑。”

  賈政點了點頭,手捻胡須,欣然道:“子鈺所言甚是。”

  這是真的在教他兒子做人道理和治家手段。

  鳳姐那張艷麗的少婦臉,嫣然如二月桃花,丹鳳眼目光熠熠流波,同樣對賈珩之言深表贊同。

  爺們兒多少要懂一些治家手段,否則,還不被手下之人耍的團團轉兒?

  這位珩大爺還真不是拿寶玉做筏子……

  鳳姐抿了抿粉唇,不知為何,或許是鹽分流失過多,竟有些口干舌燥,端起一旁的茶盅,連喝了幾口。

  寶玉臉色怏怏,垂著頭,思忖著,“有璉二嫂子她們,我哪里需要管家?也不知學這些作甚,沒意思的緊。”

  一墻之隔的黛玉,聽著那少年清朗的聲音,晶瑩玉容神色幽幽,心底也浮起不知是何種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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