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庭院中一片死寂,無數雙眼睛全都在看著林止陌。
那枚統御天下的玉璽竟然都一直是假的,連他這個皇帝都是矯詔繼位的,也就是說同樣是假的。
為什么會這樣?怎么可能會是這樣?
林止陌忽然輕笑一聲:“寧閣老好手段,竟然藏得這么深?這枚玉璽一直都在你那里吧?還有這份遺詔,呵,朕竟半點都未察覺,可是你之前為何一直沒說?別忘了,整整七年,朕可一直都被你寧閣老架空著!”
百官也都又看向了寧嵩,對啊,之前的皇帝是被完全架空的,朝堂之上都是寧嵩說了算,金臺后方的簾子內可都一直坐著太后的。
“先帝待我不薄,我總要顧及些皇家體面的。”寧嵩淡淡說著,忽然輕喝道,“請趙王!”
百官又是一陣騷動,只見人群后方有幾名金吾衛簇擁著一個矮小的身影走上前來,正是一直深居在宮中的趙王姬景逸。
只是這時的姬景逸小臉煞白,驚慌無助,牙關緊緊咬著,渾身上下都在發抖。
他才只有十歲,這樣的場景他連想都沒有想過,可剛才卻有人告訴他,這個皇位本該是他的,是他皇兄矯詔,奪取了他的一切。
姬景逸害怕極了,他從記事起就是被太后寧黛兮養著的,從沒見過父皇,記憶里他的生活就是讀書讀書還是讀書,沒有童年的樂趣,沒有自由,所能去的地方也只有他自己的住處和母后的懿月宮。
皇位?那是什么?就是像皇兄那樣一切都是寧閣老說了算,在宮中被母后全都管束著?
雖然后來皇兄不知道為什么忽然間就崛起了,敢和母后對抗了,可是他小小的腦袋瓜子里卻還是很清楚,皇兄過得其實還是很危險很艱難的。
皇兄這個皇帝不是做得很好嗎?而且他對我雖然很兇,可也還是很護著我的,除了上次打過我的屁股,那也是因為我自己不好。
為什么忽然要拉我出來?我不想當皇帝啊!
可是現在由不得他做主,兩名金吾衛說是保護他,其實是架著他的胳膊往前走。
我連自己走的權力都沒有,還讓我當皇帝?
姬景逸一路都在驚慌害怕,腦子里亂做了一片,在走過滿院官員身邊時他連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忽然,他的腳下停住了,是金吾衛將他放了下來,姬景逸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身邊竟然是寧嵩寧閣老,再往前看......
姬景逸下意識地渾身一顫。
皇兄正在看著自己,怎么辦?怎么辦?
“老七,作業寫完了?”林止陌開口了。
姬景逸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死去的回憶又在攻擊我了。
“回皇兄,還......還沒有,他們強行將臣弟帶到了這里,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姬景逸急忙結結巴巴解釋,已經快要哭出來了。
寧嵩沒再管他,看向林止陌又說道:“姬景文,你串通曹喜矯詔奪位,先帝臨終托付,命我為趙王護駕,待他滿十周歲時將天下還付于他,故此,我為保姬氏聲名,隱忍七年,哪怕這七年內被人說成佞臣國賊,亦從未在意,但今日......該是你的死期了!”
咔咔咔!
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從遠處響起,夾雜著甲胄葉片的碰撞聲,緊接著白玉庭院外被一群甲胄俱全手持鋼刀的官兵包圍了起來,圍墻上出現了幾十名弓箭手,拉弓搭箭對準了下方。
徐大春呼哨一聲,和二十名錦衣衛齊齊護在林止陌身前。
岑溪年終于忍不住怒喝道:“寧嵩,你竟敢妄動刀兵意圖弒君?”
人群中一人站了出來,走到寧嵩身邊,笑瞇瞇道:“岑太傅,這怎么能叫弒君呢?分明是奉先帝遺詔,誅亂臣賊子嘛。”
岑溪年一怔,老臉上滿是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