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文繡怔了一下,這孩子看著也就十來歲的樣子,沒想到已經十三了,看來營養不良得很嚴重。
林止陌也眼神復雜的看了眼阿寧,然后問那婦人:“你家中可有男丁?”
“就我男人一個,只是近來臥病在床,干不得活。”
婦人說著便要垂下淚來,像他們這種村野之家,就靠家里男人出工干活賺錢養家,男人一倒等于整個家都倒了。
林止陌站起身來,說道:“我略懂些醫術,你男人在屋里么?我給他看看去。”
婦人大喜:“那可多謝大人了,請請請。”
她將林止陌領進屋內,才進門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林止陌皺了皺眉,走進里屋,只見一個漢子躺在床上,眼睛閉著,臉色蠟黃。
漢子雖在病中,但身形還是頗為健壯,身上的肌肉條條塊塊的很是分明,臉上有一層常年混跡海上的人才有的水銹,他身上只搭著條破爛被子,一條腿露在外邊,沒穿外褲,小腿上一個茶碗大的瘡,已經化膿了。
這可不是病,是傷。
林止陌走過去蹲在床邊,細細查看,傷口看起來像是被釘子之類的鐵器戳傷的,天氣炎熱,沒有及時得到救治,感染了。
傷口不是什么嚴重的問題,但是男人的臉色很差,再不趕緊治療,輕則腿難保住,重則連命都不好說。
他站起身,看向婦人,問道:“你們去京城買藥還是干嘛的?”
婦人有些羞赧道:“是去蓮花寺求菩薩的,我們......沒錢看病,就連來回都是搭的村里人的車。”
林止陌無語,傷成這樣,命都快沒了,還不去請大夫,反而去求菩薩,這年頭的百姓愚昧程度真的讓他難以相信,看來普及醫療知識迫在眉睫啊。
“你們收拾一下,我帶你們去京城看病,不用你們花錢,我們包了。”
林止陌本來以為這么說后婦人應該大喜過望,可是事實卻并不如此,婦人反而一臉為難。
“怎么?再不去看病你男人會死。”林止陌有些惱火了。
婦人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哭泣道:“不是我不愿,是......是我男人不能離開。”
林止陌皺了皺眉,問道:“為什么不能離開?”
婦人搓著手,一臉著急,可卻還是反復說道:“他......他就是不能離開。”
林止陌終于忍不住了,怒道:“他腿上的瘡只有京城杏林齋的祛毒膏能救,就算現在我給你銀子去京城買了回來也未必來得及,你還是不是他妻子?不想讓他活命了?”
婦人一急,慌亂說道:“不是不是,可是周老爺說最近朝廷查得緊,我男人不能露面,被發現的話會連累......啊呀!”
說到這里,婦人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了什么,急忙捂住嘴。
林止陌的眼睛瞇了起來,看著婦人,他發現自己好像聽到了什么關鍵的東西。
朝廷查得緊,周老爺,不能露面......?
結合之前婦人對那賴爺說的話,她男人病好了可以去跑船掙錢,而不是出海打魚掙錢。
跑船?跑的什么船?走私船么?
他正要接著往下問,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急促雜亂的腳步聲,接著就聽卞文繡一聲怒斥:“你們做什么?”
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這話該是爺問你們,好端端沒事跑這犄角旮旯來,想做什么?”
林止陌轉身出門,只見院子外竟然已經被團團圍住,粗略估計差不多有兩百來人,為首的是一個留著山羊胡的中年人,身邊跟著一個臉上帶著血跡的矮胖子,正是剛才逃走的賴爺。
有了撐腰的,賴爺不復剛才逃走時的狼狽,一指卞文繡道:“管家,就是他們!”
徐大春沒有廢話,緩緩抽出刀來。
“爺不管你們是哪里來的,既然被你們發現了,就別走了。”山羊胡瞥了一眼,冷笑道,接著手稍稍一抬,“一個不留,都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