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武朝,有一個特殊的群體,叫做勛貴集團。
當初太祖立國之時,曾設想過,大武朝堂應該是勛貴、文官還有宦官們互相牽制的,這樣才不會出現一家獨大。
可是大武兩百多年國祚了,文官之間朋黨的結構越來越穩固,而勛貴們頭上祖宗的余蔭卻日漸淡薄,歷任皇帝只能依靠宦官來制衡文官,勛貴們則成了政治斗爭的邊緣人,位置越來越尷尬。
弘化帝自從登基就被架空了,在朝堂上毫無底氣,那天林止陌第一次獨自上朝,在和寧嵩為首的文官斗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勛貴集團就沒人出聲。
因為他們已經實力不足,那些承襲先祖余蔭的不知道幾代的子孫們只求自保,佛系得一塌糊涂,皇帝和文官斗出腦漿子也和他們沒關系。
他們沒有實權,沒有兵力,也因此抱成了一團,誰若是惹到了他們其中一個,那將遭到整個勛貴集團的反擊,而且是瘋狗似的反擊。
而徐大春所說的這個衛國公,就是這個勛貴抱抱團的頭腦人物。
林止陌看著眼前這片平原,心里在暗暗盤算著什么。
他在代替姬景文成為了皇帝之后,心里就逐漸成型了一個計劃,這個計劃關系到了他將來的內庫收入,關系到他能不能做個有錢有閑的昏君。
和寧嵩老狗明爭暗斗是必須的,但是這個計劃也是需要同步進行的。
計劃很復雜,很龐大,而其中一部分就需要很多銀子,也需要一塊很大的地盤。
眼前這個犀角洲就很符合他的要求,不過這是衛國公的地盤,這倒不大不小有點麻煩,就是得看看找個機會坑過來才好。
畢竟自己是皇帝,還是個昏君,坑一下手下不算過分吧?
正在想著,林止陌的肚子叫了。
轉了這一大圈,不知不覺已經過了未時,林止陌正準備下令回城,忽然聽到前邊傳來一陣囂張的打罵呵斥聲。
林止陌眉頭皺起:“又是誰在不消停鬧事?去看看。”
徐大春使了個眼色,幾十名便裝的錦衣衛分散而開,朝前方圍去。
林止陌沒走多遠就看到那邊一片剛搭起的窩棚邊,十幾名家丁模樣的正在將一個年輕婦人拽出,旁邊站著個油頭粉面臉色蒼白的青年,那婦人懷里抱著個孩子,苦苦求饒著,孩子也被嚇得哇哇直哭。
然而那些家丁不管不顧地拽著她的頭發要強行拖走,婦人一手抓著窩棚的門邊,卻被他們生生拽了出去,連剛掛上的門都被扯了下來,門邊還堆放著不少木料,也被他們踩斷了幾片。
旁邊圍著不少災民,還有些拿著工具的匠人和民夫,可都一個個惶惶然不敢出聲。
林止陌面露不快,好不容易安撫下的災民,這又是誰家的奴才?
他剛要開口讓徐大春上去制止,旁邊卻忽然走出一個身穿繡著七品補子袍服的官員。
“光天化日強搶民女,你們還知王法為何物么?”
這名官員四十來歲年紀,皮膚黝黑,兩鬢略見斑白,眼角嘴角都有些下垂,以至于這張臉看著自帶苦相,但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神卻是正氣凜然。
那青年則斜著眼睛瞥了一眼那官服上的補子,一副不屑說話的樣子。
旁邊家丁狐假虎威道:“咱們是衛國公家的,這位是我家五少爺,你又是個什么東西,也配來管這閑事?”
中年官員瞪起那雙倒三角眼,怒道:“衛國公又怎樣?本官乃工部主事,奉陛下旨意為災民搭建暫居之所,你們踩壞木料扯破屋門,此事又當如何說?”
那位五少爺終于冷哼出聲:“工部主事?好大的官威啊!”
他指著婦人手里的孩子道,“那小子踩壞了我家的麥苗,本少爺找他們賠錢,天經地義,趕緊滾,本少爺沒功夫理你這等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