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從懷中掏出一個冊子,翻開,高聲誦讀,“文博中,弘化六年九月廿三,收取銀十八萬兩,私調成禾縣令吳大彪為均州尹,弘化六年十月十九,收取銀二十萬兩及玉如意一雙,私調甘州尹馬文旭至衡州尹......”
空曠安靜的太和殿內,陳平的聲音響徹,細數文博中的一樁樁受、賄事實。
所有人目瞪口呆,望著上方端坐面無表情的林止陌。
昨天才給錦衣衛換了血,今天就已經掌握了百官的動向和私密?
他還是以前那個只會暴怒發狂卻毫無用處的姬景文?還是那個被架空的廢物皇帝?
就連寧嵩也終于抬起頭,眉頭微皺,恰好林止陌也在看他,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仿佛碰出了一道電光。
當他昨天收到消息,得知皇帝用蠻不講理的雷霆手段收回錦衣衛時,就知道事情出了些意外了,但是他并不在意,這些依然在他可控范圍內。
然而今天他發現似乎自己錯了,錦衣衛才剛收回,這昏君已經敢在朝堂上殺人了。
林止陌抬了抬手,陳平立刻閉口。
“這才說了幾條,已經百萬之數了吧?文博中,你這么能賺錢,不去戶部真是屈才了,呵!”
林止陌的一聲冷笑,讓文博中大驚道:“陛下,臣冤枉,冤枉啊!”
“你的意思是被誣陷了?”
林止陌哦了一聲,“那好辦,陳平,安排人去文侍郎家里搜一搜,為文侍郎證明一下清白。”
文博中腳下一軟,直接癱倒在地,面色慘白到毫無血色。
全場寂靜,這個時候沒人同情文博中,而是有許多人在心中暗自忐忑,都各自猜測著自己干的那些齷齪勾當是不是也被錦衣衛查了去,記在了那個可怕的小冊子里。
這一刻,百官戚戚。
陳平又喚來兩名錦衣衛,將文博中拖了下去。
今天一早,他就帶了足足一個百人隊來了,這,也是林止陌上朝的底氣。
雖然在政務上他還是拿寧嵩沒有辦法,但弄掉個李易、文博中惡心一下寧老狗還是不錯的。
林止陌心情大好,但寧嵩的忍讓應該已經到了警戒線,他也只能適可而止。
今天就先這樣,帶泥的蘿卜,吃一段洗一段。
他看向寧嵩:“多地災情就勞煩寧首輔費心吧,至少先解百姓的燃眉之急方為要緊。”
寧嵩拱手:“臣,謹遵圣諭!”
“還有。”
林止陌看向六部,“天災不可抗,但還有人禍,兵部,為禍沿海的逶寇之亂你們目前可有何舉措?”
一個相貌清癯目光銳利的老者踏上一步,正是兵部尚書徐文忠。
“回稟陛下,兵部已從江淮福建各地調兵五萬增援。”
還是兵部靠譜,這老頭,不錯!
逶寇之亂沒那么快平息,急不得,只能耐心等消息。
林止陌點點頭,站起身,金臺下的鴻臚寺官員高唱一聲:“退朝!”
殿中百官各自用復雜的目光送林止陌離去,各懷心思。
“陛下真要出宮?”
某座無人的偏殿內,陳平有些擔憂地問道。
現在京城外圍到處是災民,他這個新任的錦衣衛指揮使只覺得壓力山大。
林止陌臉上沒有半點高興之色,太和殿上他是占了點上風,但那也只是寧嵩覺得他快掛了,懶得和他計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