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寒風吹過，樹上燈籠搖晃。
盛星寒倒映在地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長，他說的輕描淡寫，看起來，是在溫和不過的一個人。
可是，所有人此刻卻都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年輕警員回過神，惱羞成怒：“你什么態度……”
李副署長抬手制止他。
他心中奇怪，這個盛大少爺，怎么跟傳聞中的一點都不一樣。
盛家的資料里，盛大少爺簡直猶如一個活了二十多年的隱形人。
提及他，能讓人記住的，就是他早年喪母，車禍，殘廢，喪失男性功能……這些都意味著他早早就被踢出繼承人選擇范圍。
一個失去任何價值的年輕人，除了成為別人茶余飯后的用來消遣的談資，再也沒有任何價值。
根據一個老警察多年的經驗，一般有這種黑暗童年的人，要么極度自卑敏感，不敢跟任何人接觸。
要么就是心理極端扭曲的變態。
可眼前的年輕人，身上是那種風光霽月的清朗，岳峙淵渟的傲氣，仿佛與生俱來就應該站在最高處。
這實在是匪夷所思。
李副署長道：“尊重每個公民的意愿，盛大少爺并不是嫌疑人，如果不想去自然也可以，只是……死的人是你的未婚妻，而且，你當初也被陷害，所以，還是希望你……”
盛星寒打斷他：“糾正一下是前未婚妻……”
“我已經結婚。”
李副署長微微愣了一下。
“抱歉，是我表達不正確，不過這件事關系重大，已經造成了非常惡劣的影響，希望盛先生能配合警方調查取證，如果你不想去警署，在這里也可以，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只是簡單詢問一些問題。”
盛星寒看一眼腕表時間，已經過了凌晨。
他心中一陣慌亂，莫名的不安襲來。
他不想跟警察應付，想要馬上離開。
“當年的事，我毫不知情，后來都傳說是我殺的，我更無從辯解，你們就算是想問，我也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線索，問我，你們不如直接問嫌疑人。”
“但是你畢竟是……”
盛星寒打斷他：“我畢竟是一個沒有任何違法行為的普通公民，我有拒絕的權利，警方要強迫我嗎？”
李副署長看出盛星寒的真的不打算配合他們。
“我們當然不會強迫盛先生，只是如果可以還是希望你能抽出一點時間，如果盛先生日后愿意了，隨時跟我們聯系。”
“現在，可否讓人帶我們去見盛伯元。”
盛星寒：“可以。”
他轉頭看向鴻叔。
“鴻叔，帶他們過去吧。”
鴻叔點頭。
“警官跟我來。”
可是，他們還沒走，只見薛清河一臉慌張，匆匆忙忙走來。
他一臉著急，“表哥……”
“出什么事了？”
薛清河欲言又止，看一眼警察，似乎不知道該不該說。
他的行為引來李副署長注意。
盛星寒開口：“在警察面前，不用有什么顧忌，直接說吧。”
薛清河咬咬牙，似乎是心一橫，道：“表哥，盛伯元跑了。”
盛星寒一臉震驚，不敢置信地問：“你說什么？誰跑了？”
李副署長包括今天來的所有警察聽到這消息，都驚了。
薛清河索性破罐子破摔，“跑了……盛伯元跑了……”
警察里當即就有人極了，質問：“你說清楚，盛伯元怎么跑的，是不是你們一開始就不想交人，故意把人放跑的？”
薛清河當即翻臉：“就算你們是警察，也不能這么沒有證據，就憑空捏造，冤枉人吧。”
李副署長：“抱歉，年輕人，性格急躁了，我們只是想知道，他怎么就突然跑了？”
“網上他的丑聞現在人盡皆知，警察來抓他，他想跑，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那你們就沒有看住他嗎，就讓他這么跑了？沒有任何阻止嗎？”
盛星寒微微挑眉：“我們？看住？你是在看玩笑嗎？”
“李副署長是看過我的資料吧，那你應該非常清楚，我在盛家是沒有任何地位的，我這樣的人，看不住盛伯元不是很正常嗎？”
李副署長：“可是……”
盛星寒打斷他。
“這可是盛家老宅，是盛伯元的大本營，他現在只是名聲臭了而已，還是集團總裁，是盛家的下一任家主，老宅的人，大多數都是聽他的，我可管不住。”
盛星寒這話，讓人根本無從辯駁。
“但你剛才不是還說，就算警察不來，也會把人送過去。”
盛星寒點頭：“是啊，我是這樣說，但前提是我得先控制住盛家，控制住盛伯元，可惜……這不還沒有成功！”
李副署長……
饒是他定力再強，此刻胸口也不免生出一股想要罵人的沖動。
深吸一口氣：“能帶我們去看看盛伯元跑之前呆的地方嗎？”
“當然可以。”
盛星寒擺手，讓薛清河帶人過去。
李副署長見盛星寒不準備去，而且有要走的意思，問：“盛先生不去，你準備去哪兒？”
“我不是你的嫌疑人，去哪里不用跟你報備吧”
“當然不用，我只是好奇，除夕夜，盛先生還要出門。”
盛星寒唇角動了動，露出了一抹不耐煩的表情。
“我今晚要去陪老婆，你們已經耽誤我很長時間了。”
話音未落，他便已經轉身離去。
李副署長看了他幾眼，跟薛清河往前走。
有個警員憤憤道：“副署長，我建議，搜查，這里這么大，太容易藏身了，盛伯元肯定還在這里。”
他話沒說完，只聽見背后傳來清冷的聲音。
“我勸你，最好不要動這個念頭。”
所有人停下，轉身看向身后。
竹影下，盛星寒唇角揚起一抹溫和卻又透著森森寒意的微笑：“新官上任三把火能理解，但，也別引火燒身。”
“你……”
李副署長按住要發火的警察。
“我相信，盛先生不會私藏盛伯元！”
……
車子開出老宅，盛星寒讓司機下來，自己開車。
路上空曠，車輛稀少，城市的天空中，迎接新年的煙花，此起彼伏。
盛星寒腳下油門踩到底，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
他心中不停重復兩個字：“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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