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宛問她是怎么想的,裴依依并沒太多遲疑,“這是他的身世,無論他作出什么樣的選擇,我都尊重他。”
崔墨宛有些意外,因為她知道,裴依依幾次三番逃跑,都是因為對她束縛太多的緣故。
而無人注意的廳堂,屋瓦外的人,默默往里看去。
“那你呢?”崔墨宛神色認真的看著她。
依依猜的沒錯,確實,她是帶著任務來的。
很明顯,如今唯一的障礙,就是她的態度。
誤會解除后,皇帝的態度在明顯不過,放在以前,她不會問裴依依這么敏感的話,可如今,他們已經是一家人,過幾日,他們就要走了,只能問明白。
“我?”裴依依目光低垂,手無意識的摸了摸小肚,“我也有我自己的路要走……”
早有預料的答案,可是崔墨宛仍然有些不明白,“依依,我知道你的能力,可若坐上那個位置,不是更有作為么?”
裴依依笑了,很淺,“墨宛,這是個男權社會,禁錮女子思想的傳統,由來已久。可我們女性,都是獨立的個體,不應該被馴化。”
看她神色莫名,她無聲嘆息,“如果他們男人什么都能做,那這個世界,還要我們女子做什么?”
“就是為了給他們延綿子嗣?相夫教子,仰人鼻息?”
對上她怔怔的表情,裴依依有些無奈。
如果說,幾千年來的男人都在給女人洗腦,那崔太傅應該是此中代表,她倒不指望墨宛,有跟她一樣的想法,畢竟她沒出生在新時代過。
“女子不應該生來就是男子的附屬品,而人也不應該分三六九等。皇權高貴,可若沒有百姓,他也就是個光桿皇帝。”
見墨宛沒有開口,她用詞也盡量委婉。
“墨宛,你知道么,男子對女子的統治,并不是最可悲的。”她語氣悠長,“最可悲的是,我們女子愿意屈服與男子,更有甚女子對女子的向下教化。”
崔墨宛忽然說不出話來了,本來她是奉命來試探,畢竟皇后與玥貴妃的聯手,意味著不會坐以待斃,可是這一刻,她突然覺得,有什么說不出來。
“女子為何非要犧牲自己,才能換來賢德名聲?再說了,要自己犧牲,才能成全的男人,豈不是比女人還沒本事?”
崔墨宛神色怔仲,沒有反駁。
“就比如咱們這位皇帝,說是為了不連累發妻,才忍痛休妻,這一步錯,已經辜負了一名女子。
他卻在利用謝氏登位后,用別的女子,來壓制外戚,從一開始的權衡算計,到如今的同床異夢。”
她頓了頓,“不過是為他的薄情和自私,找了一個心安理得的借口罷了!”
見墨宛沉默不言,她也不好太過批判皇帝品行。
“墨宛,我明白你們想說的,只是人都是自私的,我不會犧牲自己,去成為別人的墊腳石。
這個世界很大,人不應該為一點摸不到的名利,就被局限在區區一個皇宮里。”
說到這,她悵然嘆了口氣,“其實,話說回來,皇帝才是這天下最可憐的人。
明明坐擁四海,卻只能困在咫尺見方的井里,為整個天下殫精竭慮,妻兒卻恨不得他早……”
看墨宛臉色發白,她慢慢收了口。
“宇宙洪荒,已有億載了,人生短暫的,掀不起一絲塵埃。
百年過后,不過黃土一抷,時光輪轉,天翻地覆,地下的人都不會知道了。”
她長長一嘆,“人要死很長很長的時間,星光斗轉,都不會在重來過。
我不想,這么短短的幾十年,還要按別人的意志去活。”
最后,她鄭重的看著墨宛,“我尊重王爺的一切選擇,崔太傅不應該來問我,而是應該問王爺。”
崔墨宛神色微動,“若是元王選擇揭開身世,依依要如何?”
如今既已攤開,崔墨宛自然要問個明白,回去也好交代。
“孩子,是他的,也是我的,待他長大,可以自己選擇。”
一句話,表明了她依舊未變的立場,可還是讓墨宛感到驚震。
元王對她的愛,世人有目共睹,面對權力頂峰,她卻依舊如此堅定不移,甚至連孩子都有了安排。
直到這一刻,崔墨宛才明白,為何她的幾位哥哥,如此敬愛她。
依依活的,要比她通透多了。
“我會回去稟明的,依依,你好好養胎,莫多想。”
崔墨宛起身告辭,也是看出她精神不濟。
裴依依狡黠一笑,“過幾日,我們去送二嫂。”
墨宛被她打趣,忍不住臉一紅,“可別說大話,萬一你起不來,我們豈不空等。”
兩人相攜離開廳堂。
返回寢房的裴依依,正整理禮單,沒一會就見到了正巧趕回的祁北辰。
她斜眼看他,“莫不是王世子府里也有一臺電報機,怎么點掐的這么準?”
祁北辰默了一下,看她忍著疲倦,還操持歡兒兩人的事,有些不高興起來。
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他想問她,是不是又想跑,所以才提前打理好一切,可又怕惹怒她,被她知道他偷聽。
沒錯,他根本沒找王世子,盡管她表明不會跑,可他仍然日夜擔心。
他想知道,她真實的想法,還會不會跑。
而事到如今,他不想等了,“依依,我們也旅行去吧?”
裴依依頗為意外的看他,“旅行?”
祁北辰點點頭,上前擁住她,“跟你四哥四嫂一樣,周游世界。說起來,我還真沒好好看過這個世界呢!”
看著想一出是一出的他,她滿是無奈,“我可不想沒一會就要降下來找茅廁。”
她是大肚婆好不好,三急很頻繁的,而且高空缺氧,哪里適合?
“那我們就乘船走。”祁北辰沒有一點覺悟。
裴依依滿頭黑線,“船上更不好方便好么?”
突然,她頓了頓,目光躲閃開。
她雖然有仙山,但早已言明,報了仇后,就交出仙山了。
何況,她也不想在依賴害死她親人的空間了。
陸地更不用說,孕婦是受不了顛簸的,祁北辰突然覺得,她之所以不逃跑,是因為受到了這個限制。
可這,并沒有讓他高興起來。
皇帝意圖很明顯,一開始讓他調查皇后遇刺的事,才答應放他們走。
如今他才知道,這就是個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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