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四坎子大隊

  上工鈴剛響過

  村里人陸陸續續出門上工。

  在大隊部農具倉庫排隊等著領農具的功夫,相熟的自然湊到一起,嘮嘮閑嗑。

  “今天這大太陽,挺足啊,這才早上呢!”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都不需要做什么,身上的汗衫就濕透了。

  “這鬼天氣,上工還不得曬脫層皮啊。”

  說話的人摘下頭上帶的草帽,扇忽扇忽,炙熱的空氣里,沒有一絲涼意,扇出來的風都是熱的。

  “昨天大正午的時候,都沒這么熱!不行,咱們跟李書記商量商量,還是下午3、4點,涼快涼快的時候在出工吧,這熱度,能熱死個人!”

  “看這勢頭,3、4點鐘也夠嗆,要我說,今天就別出工了,歇一天得了!”

  老莊家把式抬頭看天,又蹲下不知道在研究什么,眉頭緊皺。

  嘀咕道:“今天這太陽是有些邪性,別是要鬧啥鬼東西了吧。”

  那鬼東西叫旱魃,據傳,這東西一現世,就是要鬧旱災的。

  甭管是不是,早做準備總是沒錯,等下還得跟李書記說說這事兒。

  “噓···這話可別瞎說!”

  雖然這兩年關于迷信這方面抓的不那么緊了,還是小心點兒好,畢竟即便都是一個村的,也不是家家都和睦相處的。

  “哎,不說這個、不說這個,對了,聽說你家要蓋新房了?是真的不?”

  說著呢,話題就轉了。

  “巧了,正打算找你呢,這不孩子們都大了,房子不夠住,就想起兩間黃泥房,材料咱湊差不多了,等蓋房子的時候,來幫幫忙啊。”

  這年頭鄉里人家蓋房子簡單。

  蓋房子用的黃泥塊,都是早晚不上工的時候,男主人領著家里孩子們,用黃泥、黏土加上稻草,自己做的。

  梁上的木材跟村里申請,就能去山里砍回來幾根。

  等材料備齊,村里相熟的老少爺們就過來幫工,只管一頓飯,不用付工錢的那種,等別人家里需要幫忙的時候,他自然也會去幫忙。

  所以,一般村里人磚瓦房蓋不起,就起兩間黃泥房子,也花不了幾個錢。

  “老王大哥,蓋房子請幫工,這中午的伙食是不是得有肉啊?還缺幫工的不?我跟我婆婆都閑著呢,要是有肉的話,倒是能去給你幫幫忙呀!”

  咔··咔咔···

  黃愛蘭嗑著瓜子,扭著水桶腰,身后跟著李建國娘。

  建國娘手里提著個柳編的小柳筐,里面裝著瓜子、大棗、核桃等一些零嘴,這都是給兒媳婦準備的。

  看黃愛蘭吃的香,笑的牙花子都露出來了。

  兒媳婦又懷上了,肚子尖尖,一定是個男孩,可不能有個磕碰嘍。

  “可別,你現在可是金貴人,蓋房子都是糙活兒,磕碰嘍我們可賠不起!”

  說話的是老王媳婦,碰上黃愛蘭這種臉皮厚還沒有自知之明的人,老王一個男的不好跟她掰扯,她可不怵。

  “沒事兒,我懷了,不還有我婆婆和我弟媳婦兒呢么?是吧,媽?”

  雖然也懶不相干,但為了讓兒媳婦多吃兩口人,建國娘還是點了頭了。

  主打一個皮厚不要臉。

  “你弟媳婦能來?”

  老王媳婦是既不信也不屑。

  黃愛蘭弟媳婦還是他們村里出去的,就是原來知青點的艾娣,艾知青。

  有一陣子不知道怎么和黃愛蘭天天膩在一起,好的跟親姐倆似得,突然有一天不知道咋了,倆人鬧掰了,隨后就傳出來艾娣跟黃愛蘭弟弟黃愛華處上對象了。

  據說,連麥垛都滾過了。

  流言越傳越難聽,沒多久,倆人就結了婚。

  婚后8個月,孩子都生了。

  村里人都說,這個艾娣是讓黃愛蘭給坑了。

  沒看,自打結了婚,倆人都鬧了多少次了?

  可惜,胳膊拗不過大腿,最近倒是又走動上了。

  “我讓她來,她指定能來,老王大嫂,那咱們就這么說定了啊,倒是,我婆婆和我弟媳婦都來幫工啊···”

  “可別,我們可沒說買肉!”老王媳婦兒趕忙擺擺手,生怕被沾上。

  對,不吃肉,他們吃魚!

  “請人幫忙不買肉呀?那我們可不去~”

  “哎,不來好,不來好!”

  黃愛蘭眼皮一耷拉,輕輕哼了聲,剛想在說點什么···

  突然,遠處轟隆一聲巨響,地動山搖···

  人們只覺得腳下的土地,劇烈抖動,上下顛簸···

  村里狗吠雞跳大鵝跑。

  “地龍翻身啦!快,家里的孩子!學校的娃娃!”

  劉久保頂著一腦袋灰從大隊部里跑出來,凝重著一張臉,就往學校跑···

  被變故震懵了的村民們紛紛反映過來,煞白著臉,趕忙往家里、打谷場、大青山腳下跑,他們得先把家里的孩子找到啊···

  黃愛蘭抖著兩只不聽使喚的面條腿,嚇的硬是邁不開步子。

  還是建國娘鎮定些,扯著兒媳婦就往空地上跑!

  夭壽哦!她的大孫子啊,可得好好的~

  等所有人都聚集在打谷場這處空地上緩過神才發現,村里的地沒開裂,房子沒坍塌,貌似好像不是地動??

  轟隆!

  又是一陣巨響。

  腳下一陣晃動~

  這回他們可看聽到也看到了,大青山里濃煙滾滾,好像是大青山里地動呢?

  聯想到最近關于寶藏的傳說,村里那些一直被父母按住的少年們又一次騷動了···

  也行,真的有寶呢!

  *

  季宛如被陸堯緊緊的護在懷里,等待震動的再一次過去。

  清晨,豬場最后一批豬仔和工人已經全部下山,他正領著鄭大拿、劉晗等留守的兄弟清理掉最后痕跡,準備下山。

  誰成想,就這一盞茶的功夫,就出了變故。

  先是老撾嶺的方向傳來一陣巨響,還沒等他們站穩,又一聲巨響傳來,隨即,腳下的的土地迅速開裂···

  一切發生的太快,

  急速下墜中,他緊緊將宛如按在懷里,以自身抵消下墜的沖力。

  求生的本能讓他即便身處險境仍然要拼搏出一線生機。

  陸堯目光如炬,胳膊青筋蹦起,極力想攀附住目之所及的一切可以減緩下墜速度的東西。

  樹根、凸起的石塊。

  殷紅的鮮血從男人的手掌緩緩滑落,低落在季宛如的眉眼。

  她咬著唇,牢牢保住陸堯的腰,極力忍著因恐慌欲沖破胸腔的尖叫。

  這種時候,她幫不上忙,也不能添亂。

  她沒說讓陸堯放棄她的話。

  阿堯視她如命,她同樣如此。

  活···兩人都活···死···自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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