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將自己腋下的女子換了個姿勢。

  帶著人,他不好施展手腳,也不敢隨便將人放下。

  他對十里巷實在太熟悉,太了解,只要自己將小娘子放下,肯定會被那些躲在屋里偷窺的人藏起來換錢。

  這里,黑吃黑,趁火打劫是不分人的。

  這些無論如何,這趟生意是一百兩銀子,必須拿到手。

  他看看自己周圍環境,此時身處一戶人家后院,院墻邊放著一口大缸,里面只有一小瓢渾水。

  黑衣人心中一動,他將昏迷的人放進缸里,再用幾張破門板蓋住缸口。

  自覺遮擋嚴實,這才抽出腰間短刀,悄悄爬向另一方向。

  巷口,安春風側身而立,耳翼微動,腦中迅速推測這邊可能出現的情況。

  可惜,她在和平現代雖然見過不少喝酒后打架斗毆場面,也沒有真正經歷過這樣關乎人命的事。

  此時能聽到聲響,并不能確定對方在干啥。

  巷里殺機四伏,從梨花巷趕過來的兵馬司也已經在靠近。

  梨花巷報案有歹徒闖入院子擄人,很快,巡勇鋪就得到消息。

  一支沖天而起的號箭,招來北城兵馬司指揮使金湛。

  帶著幾十個手下,兵馬司順著大街追到十里巷子口。

  一具倒伏的男尸讓所有人汗毛直豎。

  這些兵士管理著京城緝拿盜匪,維護京城地面太平的事。

  雖然沒有上陣殺敵,各種兇案現場還是要見。

  那些人頭落地、血流成河固然恐怖,也沒有眼前這具詭異。

  男人是被一根只有三寸長的竹針透眼入腦而亡。

  竹針在眼眶外只余留半寸,一縷血線在臉上蜿蜒而下。

  死者身上的衣物更是讓人心中收緊。

  北城兵馬司的人對這一帶幫派還是了解的。

  黑衣幫,是扎根十里巷,外連京城豪門的一個大幫,也是在兵馬司上了黑名單的匪幫。

  金湛眉頭緊蹙,他已經知道梨花巷發生了什么。

  一女子被人從家里擄走,追人的是安氏,那個獨居寡婦。

  七夕節那天,醉漢騷擾,聚眾鬧事,安氏身處人群,卻孤如幽蘭的模樣雖然特別,也只是金湛匆匆一瞥,已經沒有什么印象。

  今天晚上這事讓他重新回想起那女人的淡定從容。

  為救外甥女,這女人居然獨闖十里巷。

  沒有報案,沒有等待官府來人,就冒冒然身陷危險。

  面對持刀歹徒,一個女人能做什么,除了添亂毫無用處。

  金湛臉上都是厭煩:女人,再是鎮定大方的女人,遇上大事也是麻煩!

  十里巷就是個深不見底的泥潭,就連官府每次來這里緝兇,都要為之頭疼,更何況還是黑夜。

  想到一個女人孤身入內,而且還出了人命,此事已經不能拖延。

  “眾人聽令,這里留兩人看護現場,交由萬年縣捕快辦案,其他棄馬跟我入內尋人!”

  無論如何,也要闖上一闖。

  “尊令!”眾人齊聲應答,幾十人紛紛下馬徒步入巷。

  人聲喧嘩,腳步紛亂,十里巷頓時犬吠嬰哭,燈光明滅不定。

  越往里走,眾人發現出不同來,這一次,如同蜘蛛網般混亂狹窄的小巷沒有讓他們迷失。

  因為每到一處路口,總有被破壞的屋頂,還是丟棄地上的雜物,像是故意在指引方向。

  有這一變化讓眾人欣喜,不再盲目亂走,追擊速度越來越快。

  可是,當眾人走到一處小巷后,這里沒有雜物,失去指引,兵馬司的軍士頓時如無頭蒼蠅一般亂轉。

  “大人,快看那邊!”

  突然有小旗對著一個方向大喊道。

  那是距離這里十數丈的一處兩層小樓,小樓的二層平臺上,有兩人身影在閃動,那是在交手。

  距離遠,月光不明,聽不到兵器交擊的聲音,但能看見其中一人正閃躲,險象環生,而且白色衣裙飄飄,好像是女子。

  眾人嘩然:“趕快救人。”

  可此時兵馬司眾人面前是巷子盡頭,橫著一條居民傾倒污水的排水溝。

  這條溝貫穿整個北城貧民區,寬約一丈,兩側長滿蒿草。

  月光下看不到水面,只感覺臭氣熏天,要是稍不留神掉下去,恐怕直接就要臭死。

  此時臭溝上無橋無路,過不去。

  金湛抬頭看向對面,隔著這條臭溝,隱隱綽綽間,他看到了對面樓上那白色人影明顯落了下風。

  “你們回頭找路直接過去,若是有人阻攔鬧事,一律抓捕,敢反抗者,當場格殺!”

  金湛對著副手下令,現在已經有明確方向,可以穿戶過堂闖過去,若是被人攔截,兵馬司的人就要直接殺人。

  副手應是,帶人尋路前行。

  不等眾人轉身離開,金湛已經腳踏旁邊的矮墻,縱身躍起,如同大鵬展翅,虛踏幾步,跨過寬溝,直奔向那處小樓。

  “啊呀!金大人不虧是武狀元出身,這功夫真是了得!”

  身后響起一片贊譽之聲,有這樣的強人帶隊,兵馬司的人頓時充滿膽氣,呼喊著沖向旁邊巷子。

  頓時十里巷四面八方的貓狗都叫起來,喧囂聲一片。

  卻說小樓上,安春風汗濕后背,她此時只能靠著聽風辯位,來躲避黑衣人的短刀。

  剛才,黑衣人的突然襲擊對安春風沒有傷害。

  可他手中沒有榮雪,這讓安春風心神大亂,不知道那個可憐的娃怎么樣了。

  手中沒有合適的武器,安春風只能躲閃回避,雖然短時間不會被傷到,也是狼狽不堪。

  見自己幾刀就逼退這個女人,黑衣人信心大漲。

  想來被射殺的同伙定是巧合,他呵呵陰笑:“爺還以為你有多大能耐,也就只敢跟在后面使陰招。”

  他心中已經開始歡喜,自己原本以為就那個雛兒能賣錢,沒想到這個寡婦會送到嘴邊來,不說賣錢,就是自己享用也好。

  心想好事,手中的刀勢也弱了幾分,只想再磨幾個回合就將人抓住。

  安春風捏著一片碎瓦對著黑衣人擲去,厲聲喝道:“你若有種,就下去再打!”

  “憑什么聽你一個女人的,要是你乖乖不動,我們倒是可以下去找個地方切磋,讓你嘗嘗爺的厲害!”

  黑衣人閃開,口中嘿嘿怪笑。

  說話間,黑衣人刀尖橫掃,安春風閃步再躲,卻是次啦一聲,長袍又被劃破一條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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