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新鮮熱乎的王爺由內而外的散發著喜色，要知道兄弟幾個里面封王封的最艱難的就是這兩位，可謂是苦盡甘來。
消息飛快的往宮外傳，各家紛紛準備賀禮前往恭賀，而兩家的當家主母，新晉安平王妃和安齊王妃此刻正在文綿綿跟前開心的抹淚，日盼夜盼的，總算被她們給盼上了。
原本今日兩人是相約來找文綿綿說話的，哪里曉得能得到這樣的喜訊呢？
文綿綿替她們高興，“兩位嫂嫂趕緊的笑起來，我就不留你們了，再晚些回去只怕門欄都要被人才踩爛了。”
兩人捏著帕子壓著眼圈，眼中的笑意都溢出來了，“是要回去了，六弟妹，改明兒府中設宴你早些來啊。”
兩人也不多留，出了門急急忙忙的就回了。
文綿綿站在大門口，嘴角都是笑意，現在她們妯娌可就是全員王妃了，什么時候也該約著出去炸個街才好。
“姐姐，睿睿沒回來？”
都快五歲蔓蔓來了，興致不太高，“睿睿和玉鸞什么時候回來？”
這位當小姨的是每天都要和兩個外甥一起玩兒，五歲的丫頭還滿身都是嬰兒肥，抽條是抽了，肉可一點沒少，愁的她娘總是唉聲嘆氣的。
“姐姐也不知道，可能明天就回來了吧。”
文綿綿捏了捏她的臉，“不高興啊？”
蔓蔓點了頭，“娘親讓我學琴，手指頭好痛，我不要學，她就罵我。”
那眼淚汪汪的模樣讓文綿綿都心疼了，“姐姐在家也無聊，要不你舞劍給姐姐看？”
“好，我去拿劍。”
一說到舞劍整個人都有了精神，循著蔓蔓來的人文夫人又嘆了口氣，“怎么辦，琴棋書畫那孩子是一點都不喜歡，就喜歡舞刀弄棍。”
“練琴刮了手指頭就疼的眼淚汪汪，練劍傷的青一塊紫一塊的也沒見她喊疼。”
愁死人了。
文綿綿笑道：“也不錯啊，母親見哪家的聲名在外的才女出嫁后還用得上這些東西的，蔓蔓習武以后也不用被欺負嘛。”
“還可以強身健體，總比那一身的才情卻有一副孱弱身子的姑娘強，傷春悲秋的，看只蝴蝶死了都能哭一場，受點委屈就能氣的倒床三日，動不動郁結于心一命嗚呼。”
“像慢慢這種要是受了委屈肯定當場就打回去了。”
文夫人苦笑，無奈的搖頭，“你這話說的和你爹說的沒差。”
“姐姐，我來了。”
蔓蔓提著她爹給她的木劍來了，上前拉著她姐姐的手就往里走，“爹教我了一套新的劍法，我都學一半了，我耍給姐姐看。”
到了錦院安置了文綿綿坐下，自己站在院子里擺開的招式，然后正式比劃了起來，一招一式真的是像模像樣，她姐姐非常捧場的拍掌叫好，末了還說，“回頭教給修睿，修睿肯定喜歡學。”
蔓蔓還得意的挽了自己剛學會不久的劍花，“我有教睿睿和玉鸞，玉鸞腿沒勁兒，要摔，睿睿不會，我還把我的彈弓送給睿睿了，他現在都學會使彈弓了呢，使的可好了。”
“真的啊？”文綿綿表示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他學會了用彈弓。”
蔓蔓捂嘴，“哎呀，那是我們的秘密。”
文綿綿樂不可支，一點也不知道她的兒子此刻正拿著彈弓行兇。
早上醒來的修睿被伺候著穿衣吃飯，蹲恭桶的時聽到內侍吩咐人去御膳房弄點開胃的點心和湯水，“皇上今兒早膳都沒動兩口，回頭下了朝趕緊的送上去。”
然后他就聽到有內侍悄悄說皇上今日心情不好，大家都用心伺候，別觸了霉頭。
小小的人兒歪著腦袋想了，祖父心情不好嗎？
又想起昨日祖父總嘆氣，幾位爺爺不聽祖父話的事，當場就認定是他祖父被幾個爺爺欺負了，他要給祖父報仇。
等收拾好之就拿著自己的彈弓出了門，鬧著要去他祖父當差的地方，是的，當差，當時說出來的時候伺候的內侍差點沒嚇暈。
兜兜里面裝著讓人到御花園摳來的小石子，拿著彈弓蹲在朝臣們下朝的地方，等到散朝后瞧準了昨日在御書房和皇帝博弈的幾位大臣，也不管自己有沒有準頭，朝著幾人就用彈弓發射小石子，王首輔運氣好，被一粒石子打到了屁股上，扭頭要呵斥才看是修睿。
胖修睿在眾目睽睽之下行兇，打中了還要歡呼著跳兩下，等王首輔又挨了一下華旌云才走了過來，“修睿，你在做什么？”
還沒走的朝臣都停了下來，覺得這小世子實在是無法無天，都是皇上慣的，胖修睿也不怕他們，叉著圓圓的小肚子就說了，“我在打王爺爺。”
“王爺爺欺負睿的祖父，不聽祖父的話，讓祖父不開心，睿就要打他。”
說著還朝王首輔大聲喊道：“王爺爺，你不聽話，睿不喜歡你了，要討厭你！”
華旌云......
嗯，感覺很有道理的樣子，就是傻的可以。
眾位朝臣......
這小世子這么彪？
實在是率真的有些可愛，哎喲，他們的首輔大人要如何下臺？
王首輔也的確不知道要怎么下臺，他沒遇到過啊，不僅被一個三歲的娃娃給打了，還公然說他反抗皇上，他多少是有點慌的。
華旌云上前，半蹲下來對小修睿說了，“王爺爺和祖父在商量事，商量事情就是有不同意見的，就像娘親你讓你少喝羊乳，和你商議每日只喝兩回，你鬧著要喝三回，你不高興，娘親就不理你了，是一個意思。”
胖修睿歪著腦袋，“是這樣嗎？”
“是這樣的。”此時總要給人家堂堂的首輔臺階下，“所以修睿誤會王爺爺了，且無論如何修睿都不應該出手打爺爺，爺爺是老人，娘親不是教你要尊敬老人？”
胖修睿點頭，是他錯了，他可以討厭王爺爺，但不可以打王爺爺。
小胖臉一臉嚴肅的走到王首輔跟前，“王爺爺，是睿錯了，不應該打你的。”
說著將自己的彈弓給了王首輔，又摸出來兩個小石子給他，“你打回來吧。”
轉身撅起自己的小屁股等著被打，因為在家里就是這樣的，他要是打了娘親，娘親就會打回來，還要用同樣的東西打回來。
他有一次和娘親玩兒抓了娘親的頭發，娘親也抓了他的頭發，好痛的說。
王首輔松了一口氣，看著手里的彈弓和小石子哭笑不得，“小世子快些站起來，王爺爺不打你。”
胖修睿轉身搖頭，“娘親說要是對方有仇不當場報，肯定是想報個大的，叫秋...秋天的賬，王爺爺還是打了吧。”
周圍的人原本在看熱鬧，聽胖修睿這么說心里又多了兩分感慨，這小世子年紀不大心眼太挺多，安南王妃教孩子有點意思哈。
王首輔又被將住了，小世子還擔心他秋后算賬？
“小世子快快站起來，王爺爺真不打你，也不生氣，更不會秋后算賬。”
他今日出門沒看黃歷，怎么就招惹上了這個小魔星，平日里看著很乖的啊，上回還跟著他家老頭子到他府上來玩兒了半日，嚷嚷著是他家老頭子的好朋友。
胖修睿很疑惑啊，娘親說了，人家要是真的不找你麻煩，說不定什么時候想起來了會多多的找回來，所以王爺爺以后會多多的打他？
小胖手在自己身上摸了摸，目光又落在王首輔手里的彈弓上，“王爺爺不打睿，睿就把彈弓送王爺爺。”
娘親說了，有錢可以辦大事。
沒錢可以用寶貝抵。
彈弓就是他的寶貝，蔓蔓姨送的呢。
小胖睿都還沒回去找他祖父，皇帝就將外面發生的事情聽了個明明白白，鼻尖微酸，眼眶微微泛紅，“必安啊，朕真的是年齡大了，怎么那么容易感動呢？”
必安笑著奉上茶水，“小世子是心疼皇上呢，皇上那樣疼小世子，小世子都曉得的，他不許誰欺負您呢。”
皇帝深吸了一口氣，端起茶盞淺啄了一口后又吐出了一口濁息，“朕是真沒白疼這個孩子，打小就聰慧，剛一歲的時候就‘愛祖，愛祖’的喊著朕，感受到朕心情不好也不會躲起來，會上來抱著朕的脖子，說‘祖祖乖，長大了要帶祖祖飛’。”
“你是沒看晚上睡著那小模樣，非得抱著朕的手臂睡，說要保護祖父。”
“這孩子，怎的就如此招人疼。”
必安也是連連點頭，抬起袖子擦自己的眼角，“小世子最是貼心。”
皇上那么幾個孫子，除了小世子其他的小世子是見到皇上就害怕，就要躲起來，不和皇上親近，就睿世子膽子最大，最親近皇上。
必安作為接送修睿進出宮的主要負責人，自然是向著修睿的，至于其他的小世子是不是因為皇上沒有主動去親近，像待胖修睿一樣去待他們，不在必安的考慮范圍之內。
此刻讓他們感動的胖修睿已經被他老父親給逮去訓話去了，曉得自己犯了錯的他一聲不吭，因為他老父親說了，“不可以打老人，打了你就沒理，你要是實在氣不過，可以去把王爺爺家的孫子打一頓。”
“小孩子可以打小孩子，但絕對不能打大人。”
胖修睿覺得好有道理......
華旌云此刻都不知道就因為他這么說了一句，往后京都大多的小子都要慘遭胖修睿的毒手。
回了府的王首輔坐了下來，回想胖修睿說的那些話心里復雜的很，他到這個位置自然是不會去記恨一個娃娃，這點胸襟他是有的，就是多少有些嫉妒皇上，有孫子會這樣護著他。
三歲的娃娃能懂什么，那個時候皇上都還沒走到御書房吧，也不能是誰指使了他，就是他單純的要護著祖父。
“將府中的小公子們喊來。”
不一會兒一溜大大小小的小公子們就來了，一個個老老實實，規規矩矩，腦袋都不敢抬起來。
王首輔先是問了兩句學業，而后作勢不經意的開口，“今日祖父下朝遇到了安南王府的小世子，小世子用彈弓打了一下祖父。”
已經九歲的小公子說了，“安南王府的小世子只得三歲，是調皮了些，祖父可覺得哪里不妥？”
王首輔有些欣慰，搖了頭，“三歲的娃娃能有多大的力氣，無礙。”
小公子露出了一抹笑意，“祖父無礙就好。”
他關心祖父的身子，只是去報仇這種事壓根兒就不想，一來人家才三歲，二來人家是世子。
王首輔心里說不出是個什么心情，又說回了學業，隨后就讓人散了，片刻后才和府中的幕僚商談起了皇帝到底是個什么意思，到底中意的是哪一位皇子？
他們王家到了這個份兒上自然不需要去爭什么從龍之功，但交好新皇是必須的。
可惜皇帝的幾個兒子都各有優勢，一時間誰也說不好。
今日皇帝說已經有考量，那就是說真的在考量了，還沒到這日天黑京中各家的當家家主都在忙碌，不是忙著和幕僚商議就是和同僚交換意見，心里多少有那么兩分急切。
兄弟幾個里面華旌昌和華旌勝都有些激動，他們各自養精蓄銳了這么久，該到了要掰腕子的時候，尤其是華旌昌，以前他覺得自己不行，經過了這兩年腳踏實地的干活，得到了眾人的肯定，又覺得自己可以了。
華旌真、華旌欽、華旌云兄弟三個也忙，前兩日剛封王，覺得此生已圓滿，忙著慶賀，華旌云就更忙了，眼下京中正在如火如荼的擴城，用了一年的功夫魏趙兩位老大人才將擴城的圖紙完善，又經過了幾番修改最后由皇帝拍板，預計用六年的時間來落成。
遠泰旗下的花半里營造坊這兩年極速擴張，拿下好些營造活兒，如同吞金獸一般燒著銀子。
“下個月是第二次撥款的日子，這筆銀子撥下來就松大氣，不僅可以還清之前的借款，還能有周轉的銀錢。”
文綿綿從小山一般的賬冊里面站了起來，“我們再一次盤賬，預估最終利潤有兩成。”
攤子鋪設的太大，花錢的地方太多，這一次文綿綿沒有從遠泰調撥銀子給營造坊，而是直接從萬春行借的銀子，因為和萬春行的大老板華旌云關系匪淺，不僅沒有給抵押，利息還相當的低。
兩成利潤聽起來不多，但基數很大，已經是不得了的收益了。
華旌云的目光從賬本上抬起來，起身拉著她繞到書桌后坐到自己腿上，“是不是擔心壞了？”
文綿綿老實點了頭，“花這么多銀子，我好擔心最終賠了，我這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都是你給慣的。”
華旌云摟著她的腰，“賠了有什么大不了的，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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