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澈沒能說過一個小孩子，看著沈宴一點沒有要娶妻的樣子，只能再次閉嘴。
反正已經好多年了，他碰壁了無數次，這次說不成，下次一定可以的。
白蓁蓁被帶到了長生殿。
說來很有緣分，這個宮殿，是曾經安樂公主住的地方。
那時候承明帝擔心她的病情，讓她住在名字寓意好的長生殿，后來果然等到了白蓁蓁醫治，讓她從長達一年的昏迷中醒過來。
要不是后來安樂公主自己鬧出那么多事來，恐怕也不會年紀輕輕就早逝。
而現在，霓香公主住在這里，等來的同樣的也是白蓁蓁。
“公主，您看，大夫來了，您的病很快就會好的。”照顧霓香的奶嬤嬤在她身邊輕聲哄。
霓香咳嗽兩聲，霓裳趕緊過去，小小的手握著她的：“你怎么樣呀？你好些了嗎？”
霓香有些虛弱，點點頭，沒有說話。
白蓁蓁已經看出來，這個四歲的小姑娘確實體弱，她現在恐怕已經有些身子快遭不住了。
這樣的身體，就算吃了百年龍血珠，恐怕也會承受不住藥力。
白蓁蓁一身青衣走到她面前，柔聲道：“公主，讓民女給你瞧一瞧。”
她不太在乎這個孩子的父母是誰，大人的事，跟孩子沒有關系。
現在看到她受苦的樣子，也難免生出了一點心酸。
跟幸兒一樣大的年齡。
奶嬤嬤讓了出來，驚訝的看了她一眼。
仿佛是沒有想到，京城聞名的謝大夫，居然如此年輕。
沈宴行至不遠處，面色微沉，臉上的表情也有些沉默。
白蓁蓁給霓香診脈，小小的孩子，身子已經有些空虛，需要長時間細致入微的調理身子才行。
等身子調理好了，底子好一些，才不會經常生病。
而她的咳疾，到那時候恐怕也才能好一些。
白蓁蓁估摸著，快則半年，慢則一年。
而幸兒身上的先天心臟病，最晚也是只能再撐一年了。
來得及。
“小公主的病，民女能治。”白蓁蓁道。
沈宴聽到她這么說，怔了一瞬，隨即開口，聲音居然有一絲沙啞：“傳聞百草堂的謝神醫很厲害，可與閻王爭高下，朕原本一直以為，是夸大其詞。”
所以才一直沒有去找她出診。
白蓁蓁嘴角彎起來：“過譽了。”
什么跟閻王爺搶人，她哪有那么厲害。
真要是器官衰竭要死的人，她是萬萬治不好的。
沈宴似乎對她產生了一絲興趣，道：“需要多久。”
白蓁蓁道：“一年以內。”
沈宴微微點頭，輕笑一聲，又仔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道：“但是朕有一件事不明白，你年紀尚輕，是從哪里學來的這無雙醫術呢？”
白蓁蓁對這個問題早有準備，因為不止他一個人問過。
她的百草堂剛開到京城的時候，無數人都不相信，這樣年輕的小姑娘居然能治病。
后來，是她用自己精湛的醫術，折服了每一個質疑她的人。
“民女年幼時在大楚，跟隨太醫院的厲大夫學習醫術，故而比同齡人進步快些。”白蓁蓁道。
一個身影驟然在沈宴腦海中閃過。
白蓁蓁的醫術……
她也說過，是跟著太醫院的江大夫學的。
“是嗎？”沈宴輕聲，不知是信了還是沒有信。
他再輕笑一聲：“既然是大楚的人，那么也沒必要隱瞞身份吧？”
“謝大夫，這人皮面具戴著可還習慣？”
白蓁蓁心中跳了一瞬。
她挑眉，她自認她的妝容天衣無縫。
化妝的水平也是一等一的。
可是居然還是被他認了出來？
他……到底是怎么看出來的？
“陛下，一個人若是要戴上面具，自然有她要戴上的原因。你我之間，只有交易的關系，我治好霓香公主，你給我百年龍血珠。”
“這樣的關系，沒必要追究我的真容吧？”
白蓁蓁聲音清冷，立場堅決的拒絕了沈宴的要求。
霓香的奶嬤嬤上前一步：“放肆，陛下要看你的真容，你敢欺君不成？”
沈宴沒有動，像是默認了她的說法。
白蓁蓁微微搖頭：“我乃大楚人士，效忠的也并非陛下，和談欺君二字？”
她既然敢留在京城，依仗的，當然是現在的假身份。
大楚賢帝曾告訴過她，在外面遇到什么麻煩，大楚皇室都是她的后盾。
她不相信，沈宴會對一個他國女子這么逼迫。
尤其是，她長什么樣子，跟她的醫術根本毫無關系。
白蓁蓁見沈宴不說話，不經笑了一聲，主動轉移了話題：“陛下眼光真好，這么快就發現了我的偽裝，不知是怎么看出來的？”
沈宴這個人太危險了，如果她是他的對手，很難想象該怎么贏過他。
“人皮面具，做的再好，再貼臉，表情上終有一絲僵硬。”沈宴道。
不僅是表情，還有臉色。
尋常人著急起來會出汗，激動起來會臉紅。
但戴上人皮面具的人，就將這些全部都遮住了。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他自謝大夫一進門，就不相信年紀這么小的姑娘，居然會治病。
雖然……他聽說謝大夫已經有兒子了。
白蓁蓁凝眉：“倒是我失算了。”
尋常人，哪有會一直盯著別人臉看的？
也就沈宴這種不喜歡信任別人的人。
“你剛才說，朕和你是交易關系，那好，朕現在就以交易關系與你談。”沈宴道，“你摘下面具，我同意你的條件。”
他現在擔心的，仍然是謝大夫會是什么大楚派來的刺客，或者別的不利的身份。
畢竟，她剛才說，要治好霓香，需要一年的時間。
這一年里，她一定會經常進宮，若是不查明身份，他不會放心。
白蓁蓁愕然，沒想到沈宴會這么說。
這是他親自養大的女兒啊，她也知道沈宴一定很看重這個小公主，他居然愿意不治她，就為了讓她摘下面具？
這個太說不過去了吧。
還是說，自己想要龍血珠的行為太過迫切，才讓他覺得拿捏住了自己的弱點，提出這樣的要求？
是太迫切了，居然逼著白子洛將自己帶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