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兄，你想多了，我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直覺告訴林清臣被人高看并不是什么好事，他寧愿被人低看。
“林兄，又跟我謙虛是不是？”
然而張翎赫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林清臣再度語塞。
一同進了書院以后，林清臣的考場與張翎赫并不是同一個，二人這才分開。
張翎赫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反正他肯定會通過考試的，來只是走一個過場而已。
林清臣則在閉目養神，心中反復回憶著宋瓊教他的技法。
“哪里來的不長眼的家伙，撞倒我了不知道嗎？”
突然聽到一陣罵罵咧咧的聲音，林清臣抬頭，見考場入口圍了一圈身著綾羅綢緞的紈绔公子，圓圈中心是布衫試子，神情局促，不停地道著歉。
然而圍著他的人卻不依不饒。
“道歉有用的話，要官府干嘛？”
布衫試子怯弱地問道：“那……那你們想怎么樣？”
為首的紈绔公子挑了挑眉，嘲弄道：“本少爺被你這種下賤之人撞了，現在非常不爽，你要是跪下給我學三聲狗叫，本公子也許會大發慈悲，放你一馬。”
“你！”
能到古蘇書院參加院試的，除了一些權貴公子，剩下的都是身懷一技之長，飽讀詩書之人，文人風骨猶在，豈能被人這般折辱。
布衫試子雖然畏懼這些人的權勢，卻依舊挺著脊梁，沒有動作。
“我都高抬貴手了，你別不識好歹啊！”
紈绔公子們絲毫沒意識是自己太過分了，反而覺得被人削了面子，更加不爽起來了。
“陳大少讓你跪下學狗叫，沒聽見啊！”
此時人群中突然有人伸出腳踢了一下布衫試子的膝彎，布衫試子身形搖晃了一下，卻依舊沒有低頭。
“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
紈绔公子見布衫試子敢違逆他們的意思，當即想給一個教訓，伸手就要推他，然而手在即將碰到布衫試子的時候被人扼住，任憑他怎么掙扎，也動彈不得。
“誰啊，敢管老子的閑事？”
那人不悅地扭頭看過去，就看到了林清臣冷若冰霜的臉。
“是你！”
拜張翎赫所賜，雖然林清臣不是出身什么世家大族，但已經有不少的人認識他了。
然而認識歸認識，這些紈绔公子對林清臣并無好感，福禍相依，張翎赫的推崇雖然給他帶來名氣，但也引起一些人的不滿。
那些想巴結張翎赫的人都因林清臣被張翎赫冷落，覺得是他搶了他們狗腿子的位置。
目光四下一轉，并未見張翎赫跟在林清臣身邊，他們也調查過，林清臣也是白衣出身，無權無勢，那就沒什么顧忌了。
“我當是誰呢？”紈绔公子輕蔑地看著面前的男人，“這不是張公子的狗腿子嘛，不去討好你的主子，來我這找不痛快了。”
林清臣神情漠然，冷冷開口，“你們太吵了，打擾到我了。”
他并沒有將這次出手當做對那個布衫試子的施恩。
“呵！”
紈绔公子并沒有將他的合理訴求聽進去，眼神反而更加嘲弄，愈發的大聲，“那又怎么樣，我爹都不敢管我，你敢？”
林清臣默了默，一抬手，將手里握著的那個人扔出了門外。
他還真敢。
“雖然我無意給你們當爹，但是看在你們沒爹教的份上，不介意替他們教教你們。”
“林清臣，你！”
被摔在地上的人灰頭土臉地爬了起來，怒不可遏，眼睛里都快冒出火了，然而剛才林清臣露那一手，也嚇住他了，讓他不敢輕易上前。
不管沒關系，他們人多。
“還愣著干什么，還不給我好好教訓教訓他！”
一聲號令，紈绔公子的同伙圍住了林清臣，揮著拳頭就要招呼他，讓他好看。
然而，他們不知道，林清臣最不怕的就是打架。
微一錯步，男人就避開了四面八方的攻擊，然后長臂微舒，橫掃半周，旋即便聽見一陣哭天喊地之聲。
這場動亂讓林清臣所屬的考場亂成一鍋粥。
當林清臣將那伙紈绔公子全都撂倒以后，開試的鐘聲也恰好響起，可整個考場已經沒法進行考試了。
監考官走了進來，同林清臣面面相覷。
然后所有人都被帶到了院長面前。
處罰結果很快就下來了，考場未參與斗毆的人擇期另行再考，參與的斗毆的，無論是林清臣還是那幫紈绔子弟，此科成績全部為0.
紈绔子弟們有家里兜底，這個處罰對他們不痛不癢，痛的是林清臣留在他們身上的傷。
林清臣有些悵然，但也沒太放在心上，原本他也沒想在琴科上取得多好的成績。
“林兄，是我不好，都是我連累你了。”
布衫試子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非常過意不去，然而他身無長物，也不知道該怎么酬謝恩人的好，一時非常無措。
林清臣看出他的心思，但他施恩就沒想圖報，擺手道：“我說了是他們打擾到我了，跟你沒關系，兄臺不必放在心上。”
說完也不等布衫試子再說什么，就返回考場想取回宋瓊的琴，然后返家。
“啊！”
然而進了考場，林清臣的瞳孔驟然一縮，琴臺不知何時被打翻了，宋瓊的琴摔在了地上，琴弦斷了好幾根。
糟糕！
應該先把琴安置好再出手的，林清臣懊悔不已，可悔之無用。
這下怎么像宋瓊交代啊。
林清臣抱著殘琴，一步拖一步地往家里走。
“清臣，怎么回來這么早？”
一進門，趙央也在家中，正坐在院里，手里擺弄著些藥草，看見林清臣，眸中盈著笑容。
“唉……”
林清臣垂頭喪氣地走到她身邊坐下。
“怎么了？”見他神色不對，趙央忙下放下藥草，關切地問道。
“我闖禍了。”
林清臣掀開包琴的布幔，將殘琴給她看，并向她講了今日考場的動亂。
“我還向宋姑娘保證過完璧歸趙，結果……”
趙央握住了對方的手，安撫道：“你也不是故意的，實話告訴宋姑娘，我相信她會理解的，然后我們再尋一把好琴賠給宋姑娘吧。”
林清臣雖然也知道有些東西是無法替代的，但眼下的確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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