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可沒那么好騙。
從考生踏進玄宗大門的那一刻，一舉一動其實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其中自然也包括蕭云霆為少女撐腰教訓了青年，少女為烏衡指點迷津過第一關。
少女的本事，她多少清楚一點，也曉得這會兒她敢站出來應該有很大把握進宗門，可她依舊要先弄清楚對方的意圖。
葉瀾抬眸迎向她的視線，黑白分明的瞳孔波瀾不驚，說出的話卻是——
“烏衡是我弟弟，他受了欺負，我應該替他討回來。”
眾人：“……”
怎么看著那么讓人不敢相信呢。
但她親自陪少年來考核，還悉心指導確實是真的，想來剛剛那一掌是真觸了她的逆鱗也有可能。
“所以你只是想報復方寒雪？”南絮瞇起眼睛，問得直白。
“如果我不入門，打她的話就是欺負你們玄宗弟子。”葉瀾回答得也十分坦蕩，而后又話鋒一轉，犀利加了一句，“如果我勝了，她便要讓出第一名的位置。”
“憑什么？”坐在一邊剛運氣療傷完的方寒雪一下站起來，擰眉朗聲喝道：“即便你是玄宗貴客的人，也沒有破壞規矩來的道理，你要打我隨時奉陪，剛剛確實是我無意中出手重了，這點我認。”
她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可惜葉瀾連半個眼神都沒給她。
“其一，我是自己過的登云梯。其二，考核失去資格并非我所愿。其三，第一關考核時間還沒過，我現在并不算違規。”
相比起方寒雪的鏗鏘有力，少女嗓音清冷淺淡，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邏輯更是嚴絲合縫得叫人挑不出毛病。
“你……”方寒雪張著嘴，半天也沒找出反駁的點。
南絮作為長老，這會兒也難得沉默了好幾秒，最后通融道：“好，既然是這樣，如果你十分鐘內能通過八卦陣抵達這里，我就給你一次機會，畢竟比試也有時效性，你說呢？”
這點葉瀾表示認同，于是微微頷首達成了共識后，轉身她便毫不猶豫地按照原路返回。
“誒誒，你等等我！”
從頭到尾都處于懵圈狀態的幺兒見少女走了，急忙就追了上去。
而坐在檐廊下還沒恢復過來的烏衡也推開了身后的弟子，站起來跟著走了。
這兩人出于擔心去看看情有可原，可當臺上的蕭云霆也跟著起身時，連城突然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蕭先生，您這樣會讓我們很為難的。”
就算要當關系戶，也不能這么明顯吧。
然而，“觀賽并不違反你們的規定吧。”我行我素的蕭云霆丟下這句，抬步就走了。
“哎喲，蕭先生，你等會兒，不用繞遠路了，我們這邊就能直接看到。”連城趕上去，操心得像個老媽子。
南絮見狀，心頭也有些意動，隨后在其余幾個師弟們的提議下也就從善如流一起去了。
考官們一窩蜂都走了，考生們面面相覷后也只能跟著。
最后就變成了一大幫人站在了中庭的閣樓上，往前邊望去就能一眼將八卦陣盡收眼底。
“原來八卦陣這么大，曲徑通幽四通八達不說，連花草樹木都暗藏玄機，要是沒有那些破綻跟提示，怕是沒人能過得了。”
“而且陣眼幾乎都分布在前面的部分，路程最遠最難的也就是桂花樹，其他的都很簡單，只要堅持一會兒就能到。”
……
考生們登高向下看才發現第一關八卦陣實際的可怕之處。
他們都是心性跟觀察力上佳的好手，通過這一關全都是靠取巧，饒是如此現在看到陣法也條件反射性頭暈目眩想吐，不想再經歷第二回。
蕭云霆也向下掃了幾眼，眉心微攏，覺得這個陣法確實做得很微妙，饒是他這種外行人，要是碰到這樣一個地方也不會輕易踏入。
“來了。”
站在前頭眺望的連城眼尖，突然出聲提醒道。
眾人看向院門，果然見到了少女熟悉的高挑身影。
她穿著一身棉麻長衣長褲，山風微微拂過吹起幾絲漣漪，勾勒出她挺直的脊背跟過于單薄的肩膀。
而后她看也不看，便信步從容踏進了院子。
“你千萬別慌，頂多往前跑掉進池子，那距離桂花樹就很近了！”
幺兒扶著門框在后頭朝她喊，拼命給她支招，由于頭探太近，霎時間眼前就起了一層虛影，晃得他干嘔了一嗓子，好險被烏衡拉了一把才沒一頭栽進去，“我去，這也太可怕了吧，她一個人行不行的？”
緩過來的幺兒拍著心口，滿臉都是后怕。
烏衡聞言瞥了他一眼，抿唇道：“她沒你那么沒用。”
幺兒：“……”
喂喂，不帶人身攻擊的啊！
而此時院子里，葉瀾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卻始終穩穩當當，不僅速度不減，還走的是一條直線。
“嗯？怎么看起來她沒受到陣法影響，難不成陣法出問題了？”連城跟其他長老都覺得奇怪，紛紛查看起院中的布置，可看來看去都沒發現異樣，“又或者她身上帶了什么法寶？”
聽見師弟們的話，南絮都想錘他們幾下。
“八卦陣是先祖建立，經過無數代人的修補完善，最后由族長加固封印的，你們覺得世間能有什么法寶可以戰勝？”
這話直接把師弟們的嘴都堵上了。
畢竟懷疑誰，他們都不會懷疑自家族長的本事。
那可是怪物一般的天才，強大到世間無人能敵，經過她手的東西基本都是無解的。
包括八卦陣。
可眼見少女已經走到溪水旁，抬步踏上了小橋，路過時還有閑心欣賞了下溪水里游動的小魚，緊接著走過九曲回廊，到了荷花池邊，又停下來看了會兒荷花，等到十分鐘差不多到了，她才慢慢悠悠走了出去。
連城一臉的囧，“我怎么覺得她在逛園子呢。”
“……”
眾人被他這句話干沉默了，因為不可否認，他們也有相同的感覺，并且覺得很黃謬。
可再難以置信，這也是事實。
少女不僅在規定時間內通過了第一關，還過得十分輕松。
閣樓上，考生們驚嘆過后，下意識看向了方寒雪。
后者眉目冷凝，氣質孤傲，冷哼了一聲轉身便下了閣樓。
不過是走了一個八卦陣，連內勁都沒動用，就算少女全程沒用陣眼，最多也只能證明她心志堅定罷了。
論起古武跟拳腳功夫，她可沒輸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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