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酉時,江鈴才疲憊地趕回若山。
她搖搖晃晃地走進寺院,沒注意到院子里的所有人都站得端正,神色古怪。
姜洱和孫嬤嬤站在兩邊,朝江鈴使眼色,江鈴也沒看見。
她打開門來。
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
“不是說帶公主來祈福,這是去哪了啊,圣女?”
靖帝一步一步地逼近怔愣的江鈴。
“朕就說,不信你與夜景然之間半分感情也無,怎么可能還能痛痛快快地和離。”明靖已經來到江鈴面前了,他俯視著江鈴,冷笑,“雖說朕還摸不出來你同夜景然和離且住進宮中的目的是什么,可你這樣騙朕,不好吧?”
罪名越說越大。
已經成了欺君之罪。
江鈴腦中驚嚇,眼皮卻都快抬不起來了,嘴上還要騙著靖帝:“我雖說同夜景然沒感情,但作為圣女,看不得良臣被污,替他申冤也不對嗎?”
靖帝笑了。
他冰冷的手指捏上江鈴的下巴,將她疲倦的臉抬起來:“圣女,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摘了面紗,疲憊,無力,就是因為夜景然,因為那個同你沒半分感情的前夫。”
江鈴扯出一個笑來:“倘若日后陛下受冤,我也一定會去做的。”
“這些都不用你!”靖帝狠狠地松開手,轉身走出幾步,又走了回來,指著江鈴吼道,“你只是個圣女,不是官,你只需要保持你的身份,讓百姓信服你,其他事,你都不用管!”
這話挺可笑,但江鈴沒辯解什么,只是隨口應道:“好的。”
“……”靖帝還想說什么,張了張口還是沒說出來,“算了。”
“回宮后,你多去看顧一下徐美人和她腹中皇子,此事便算揭過去了。”
“皇子?”江鈴睜開眼,“已經確定了?”
“不是你給徐美人診的?”靖帝狐疑。
“不是啊,沒有啊。”江鈴搖搖頭,“我只給過徐美人一丸安胎藥,可從未說她腹中孩兒的性別。”
“那徐美人緣何說你已經為她診出來了?”靖帝還是不信。
“大抵是她希望自己懷胎的時候能讓陛下多上點心,最后生了孩子,若是公主,就怪罪在我頭上吧。”江鈴毫不避諱地諷刺道。
靖帝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了。
他揮揮手:“回宮。”
……
在若山待了一陣子后,江鈴準備帶眾人回宮了。
姜洱同慧靈不知何時,關系親密起來,分別時二人還依依不舍的。
“姐姐還會來若山看你的。”姜洱摸摸慧靈的頭,“你要好好長大。”
“那你一定要來啊,姐姐。”慧靈難過道。
馬車飛奔著往京城去。姜洱回到京城后,又正逢母親生辰,收拾東西又離開京城了。
“小洱回來了。”姜夫人激動道,“來來來,快讓娘看看,瘦了沒有?”
“娘。”姜洱跑過去抱住姜夫人,“女兒好想您。”
“瘦了。”姜夫人理著姜洱的頭發,心疼道,“可是在京城,遇到了什么難事?”
“沒有,娘,我最近過得可開心了,每天都去宮中玩。”姜洱笑嘻嘻地說。
“那就好,多去陪陪你表姐。”姜夫人欣慰道。
姜洱一頓:“娘,我不是……”
“快吃飯了。”姜父咳嗽了兩聲,招呼著母女二人,“邊吃邊聊。”
姜洱的話被打斷了,抿著嘴,也沒再說了。
“在京城,遇到什么事,就都去找你表姐幫你解決。”姜父給姜洱夾了一塊魚肉。
父母對皇后娘娘為何如此執著?
姜洱咀嚼著魚肉:“那怎么好意思啊,爹,娘,表姐也很忙的。”
“哼。”姜父放下筷子,“忙,她也得幫你,這是她應該做的。”
“為什么?”
“把你弟弟的命都換給她了,她當然……”姜父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姜母戳了戳。
“換命,什么意思?”姜洱猛然站起身來,“弟弟怎么了?”
“吃飯,小洱。”姜母站起身來,把她按回椅子上,“沒有換命,你聽錯了。”
“我沒有。”姜洱情緒有些激動,“爹說,你們把弟弟的命換給表姐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弟弟不是走丟的嗎?!”
“小洱啊,這事……”姜母和姜父對望了一眼,眼中都有些難言。
“爹,娘,你們就告訴我吧,我今天一定要知道真相。”姜洱跪下身子,“我同弟弟從小關系就好,這些年,弟弟走失這件事,在我心里如同一根刺,一直扎著我。”
“其實,你弟弟不是走失的……”姜母嘆了口氣,將往事娓娓道出。
以姜家和皇后出身的盧家的身份,其實是沒有一家的女眷可以當選皇子妃的。
但盧家的野心很大,他們希望自己的女兒可以母儀天下,獲得至高的權利。而盧燕,如今的盧皇后,當時也有一番野心。
只是苦苦尋不到出路。
那時姜家的小兒子姜彌不過才四五歲。一個自稱仙人的老道士來到盧家討飯,盧燕扔給他一個發霉的饅頭,他就說要報答盧燕。
“以同輩男童獻天地,方可換來至高權利。”老道士說。
看他似乎真有幾分仙氣,加之盧家眼紅權利眼紅得急了,竟真的來找姜父了。
“兄長,嫂嫂。”盧夫人勸著姜父姜母,“這同輩男童只有姜彌,而且您家還有小洱不是?日后燕兒當了皇后,姜家也就發達了啊。”
“我姜家,也不指望有多發達。”姜父冷哼道。
“您不想姜家發達,那小洱呢?”盧夫人耐心勸導,“日后燕兒做了皇后,也給小洱封個郡主當當,治理一方百姓,多好啊。”
姜父姜母沒再說話了。
“小洱是個女娃,日后想要發達,除非嫁個好人家,可這誰又能保證,就算有,以后不也得仰仗夫家鼻息生存?您得多為了小洱想想哇。”
盧夫人洗腦能力真有一手,稀里糊涂的,姜父姜母竟答應了。
彼時姜彌五六歲,稀里糊涂地被爹娘綁到一塊木板上,放在若湖湖面,祭了天地。說來也怪,那盧燕竟真得了陛下青眼,賜給四皇子做皇子妃。盧家高興壞了,也暗地里助著四皇子登基。
后來的一切便順利發生了,四皇子經過一番波折登基后,將盧燕封做了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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