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懷進夸了一堆，見太子只字不提是何人研究出來的，便閉上嘴了，他還想把人挖到岷州來呢，不過這等人才，說不定已經被陛下重用了。
楚文睿見他沒有喋喋不休了，突然來了一句：“是一位農戶女娘研究出來的，如今被父皇封了七品農官。”
這賀懷進在京城的時候可是個迂腐至極的人，哪家夫人小姐稍微放縱了些他都要參人家一本家風不正，驕奢淫逸。覺得女子不應該拋頭露面，出門應該遮面，不去酒樓茶肆，大門不出二門邁。
可大楚民風開放，女娘也能做生意，甚至大楚最大的皇商當家人就是位女娘。他倒是想看看他推崇至極的人是位女娘他是什么表情。
賀懷進自然是呆住了：“女娘為官……”
“喔，不妥嗎？賀大人剛剛還說此人可以流芳百世呢。”
賀懷進的臉太黑了，又微低著頭，楚文睿都看不清他到底是個什么表情。
過了半晌見他還是低頭沉思，楚文睿都有些不耐了，罷了，還是那個老學究，一點都沒變。
賀懷進嘆了一口氣：“我們刺史府的農莊已經種上了那兩季稻和紅薯，若真的產量極大，就算，是位女娘，也是該賞的。”
太子一挑眉，瞧這勉為其難的樣子，他不小看任何女娘，從小在宮中長大，不管是母后，還是嬪妃，那手段可不比任何一個男子差。
輕視別人，只會讓自己陷入危險之地。這是先生教的處世之道。
來到刺史府的時候其他官員又在門口迎接了一次，楚文睿被迎到后院洗漱，跟著的明程和江言和受到了熱情的款待，明程從小跟著太子，他們有些人也見過。
不過江言倒是第一次見，也少不得有巴結的人，畢竟能跟在太子身邊的，這家世和能力都不會太差。
楚文睿等人洗漱過后便來到前廳，賀懷進帶著大小官員參拜。
江言和明程一左一右站在太子身旁。
“下官岷州長史，張文遠，拜見太子殿下。”
“下官岷州校尉陳南，拜見太子殿下。”
“下官湯木縣令，拜見太子殿下。”
品階高的官員都挨個介紹自己，今日不僅僅是岷州府的官員，各縣的縣令也全都到了，不僅僅是為了接風洗塵，也是看看太子會讓岷州怎么配合這次打仗。
賀懷進都不打算出錢出糧了，再不出點人就實在是說不過去了。賀懷進也悄悄暗示過他們太子不會從他們岷州征集糧草，這可讓各縣的縣令都松了一口氣。
雖然不是所有人都是兩袖清風的好官，貪也是貪一點的，但大家有一個共同的特點，窮啊，能少出就少出點。
太子揮揮手讓他們都站起來，太子也不由得嘆氣，這岷州得窮成什么樣，下邊站著的官員都沒幾個胖的，更何況這下轄的百姓。
張文遠討好地笑道：“殿下，可否開宴？”
太子微微點頭，走了一天，大家也是又累又餓，不過對這晚宴也沒什么期待，有肉吃就不錯了，沒看這岷州這么窮嗎？
“你們也去坐吧。”
江言和明程點點頭，就坐在太子之下位置，按道理他們的身份應該坐后面的，但是畢竟是太子身邊的人，誰也不敢怠慢了，對面坐著的就是賀懷進，賀懷進的下首就是張文遠，而他們的下首的陳南。
再接下去是京城的使團，有兵部，有戶部，還有鴻臚寺的人，來的都是六品的小官員，輔助太子的。戶部的人主要是管著糧草和藥品還有軍餉，誰都不知道太子這一次出來帶了兩百萬的軍餉!
隨從護衛的全是禁衛軍的好手和宮中影密衛，影密衛只服務于皇室，專門為皇帝處理一些棘手的人和事。
陳南一直有意無意地盯著江言看，總覺得有些熟悉，但這張臉自己又確實沒有見過。
太子下令開席，大家都松了一口氣，傳說太子殿下脾氣不太好，如今看著也還行。
江言瞥了他一眼，舉起酒杯示意，陳南愣了一下，也朝他舉杯。
“不知這位大人可是京城人士？我瞧著有些眼熟。”
江言愣了一下，陳南和他也是小時候的玩伴，他的父親是他父親的下屬，如今應該也已經不在人世了，陳南能安然無恙的坐上這個校尉，恐怕是他父親留下來的人保住的。
祁門關這邊的守邊大將是辛建安，是和他父親齊名的大楚名將，兩人一西一北，鎮守著大楚的要塞。如今和大絨交界的就是這北邊。
只是陳南怎么會到這來呢，這離西地很遠。
“下官是瓏州人士，和大人并未見過。”江言也不敢多說，雖是在北地，但也不乏有人認識父親和父親相熟的人。
陳南點點頭沒有糾纏，看著桌上的菜臉色有些難看。
上首的太子臉色更加難看，下方的賀懷進瞧見了，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拱手說道：“殿下，不怕殿下笑話，我刺史府實在是拿不出好東西來招待殿下。”
“此時宴會是由大人出錢出力的。”意思就是沒用公家的錢，你別罵我。
張文遠聽見了還覺得賀懷進懂事，沒有搶了他的功勞，這錢沒白花。
站起身來拱手說道：“岷州貧瘠，實在是沒有什么招待殿下的，還請殿下寬恕。”
楚文睿冷笑一聲：“怎么會呢，張大人實在是辛苦了。這雞鴨魚肉，烹飪精細，還有這蝦和蟹，是活蝦吧？”
“岷州不靠海，河流稀少，四處干旱，你居然還能弄來這些，真是有心了。”
張文遠這才發現太子臉色難看，語氣不善，趕緊跪下請罪。
太子惡狠狠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這就是你們跟本宮說得岷州貧瘠？”
底下的官員哪里還敢坐著，立馬跪倒一片，他們心里苦啊，還以為今晚能吃頓好的。這下好了，啥也沒撈著，還挨了一頓罵。
“看來張家真是富裕。”太子的目光在張文遠身上掃來掃去，張文遠冷汗都留下來了。
“殿……殿下。”
太子冷哼一聲：“本宮可是缺糧缺得緊啊，怎么還敢在這大吃大喝，祁門關的將士還等著本宮的糧呢。”
“本宮可是愁得日夜都睡不著啊。”
張文遠顫抖著說道：“愿為殿下分憂啊。”
“喔，怎么分憂呢？”太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張文遠小心地看了一眼太子的臉色：“下官愿意出十萬兩銀子購買糧食給祁門關將士。”
太子往下掃了一眼，縣令們心里苦啊，桌上的肉都不香了，太子確實不打縣衙的注意，但打他們的注意啊，這可是自費籌集軍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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