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平淵被突然轉移話題,情緒都給整不連貫了。

  他睨了自家老友一眼,隨后乖乖答道:“在龍吟山附近。”

  言一詫異,“龍吟山?那不是先帝的帝陵所在嗎?”

  孫平淵無聲一笑,道:“是啊,我這個兄長,他這一生心里恐怕就裝著兩個人,一個是鄭婉娘,另一個便是蕭景策。”

  言一若有所思。

  他知道鄭婉娘是甄老夫人的閨名,而蕭景策便是先帝的名諱,難道......

  想到某種可能,言一臉色一變,“你大哥莫不是去龍山殉主了?”

  孫平淵擺擺手,“那倒不是,他離開國子監后,先去了以前和先帝一起去過的地方游歷了一遍。后來他也不知如何得知了娘病重的消息,回來看了一下,等娘去世后他就去了龍吟山附近隱居。等我找到他時,他已重病纏身時日無多了。”

  言一越聽越疑惑,忍不住問道:“我記得令堂病重時,你從京城趕回去照顧。照你方才那么說,你應該見到了令兄,還知道他后來的行蹤,可為何當年令堂去世后你還在設法尋找令兄?”

  孫平淵摸了摸鼻子,解釋道:“我娘一下葬,我大哥就找機會一聲不吭地走掉了。”

  言一看著自己老友,神色一言難盡。

  當年孫平淵一聲不吭就離開了瞿國,讓他一通好找,敢情這不辭而別的作風是血脈相傳的。

  正想著,又聽孫平淵道:“后來我才發現,大哥原來早就得了無法治愈的重病,他是不想讓我們看見他被病痛折磨的凄慘模樣,才偷偷離開隱居起來。”

  說著,孫平淵的眼眶不禁泛起了淚光。

  他端起茶被抿了一口,繼續悠悠道:“大哥與先帝雖是君臣,亦是知己,大哥對先帝的知遇之恩終生難忘,故而他在龍吟山附近選了一處無名之地作為自己的埋骨之所。”

  吧嗒,一滴熱淚落下。

  孫平淵緩緩瞇眼逼退眼中淚意,哽咽著道:“我尋到他時,他已是瀕死之軀。可惜啊,我終究還是到得太晚。”

  言一見了,心情不由得一沉。

  他拿出一方手帕遞給好友,溫聲勸道:“你也莫要這般責怪自己,畢竟還是見到了最后一面。想必令兄在最后時刻能見到家人,心里也是極安慰的。”

  想到自己大哥去世的那一刻,孫平淵的心又忍不住狠狠揪著疼。

  不過此時并不是悲傷緬懷的時候,他長長呼出一口濁氣,拿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收拾心情道:“別說這些了,咱還是說說接下來的計劃吧。”

  言一點頭,兩人認認真真地開始討論起來。

  ......

  一眨眼,莊安晴便在余老伯家住了七日。

  莊安晴給余大娘檢查了手術創口,見其愈合良好,當即就給余大娘拆了線。

  “大娘,你這幾個傷口慢慢長著疤痕會漸漸消失的,但這段時間您一定要注意傷口衛生,還有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

  余大娘眼珠子滴溜一轉,“敢問莊小娘子,酒算是辛辣刺激的食物嗎?”

  “算。”

  莊安晴斬釘截鐵地道。

  話音一落,方才還精神抖擻的余大娘瞬間就蔫兒成了梅干菜。

  莊安晴這幾日早就聽說了余大娘愛喝酒,見著余大娘蔫兒吧唧的樣子,不禁好笑,又道:“等傷口徹底好了,您可以適量地喝一點兒,但切記不可貪杯。”

  聽說不用戒酒,余大娘當即恢復元氣,兩眼亮晶晶。

  莊安晴看向余老伯,正色道:“余伯,還請您監督著,往后大娘若想飲酒,至多只能飲這么一杯。”

  她邊說邊比畫著。

  看著莊安晴比畫出的一小杯的分量,余大娘當即黑了臉。

  余老伯瞅了一眼老妻,心里偷笑,默默朝莊安晴豎起了大拇哥。

  一切交代完畢,莊安晴收拾小藥箱走出房間。

  石清風和薛櫻都在屋外候著,余老伯見了幾人,忙道:“明日你們就要起程回去了,我今晚就給大伙兒做幾道硬菜,一起吃頓好的,如何?”

  幾人歡喜不已,朝余老伯道了聲謝。

  莊安晴來了興致,對薛櫻道:“櫻姐,咱們去林子里打些野味回來加餐,如何?”

  “好。”薛櫻沒有二話,直接把劍掛到腰上,又借來了余老伯家打獵用的弓。

  石清風聽見,忙湊過來道:“我也去。”

  說著,幾人整好裝備,一起往林子里去。

  不料剛出院門,一男子趕著馬車來到。

  男子見有女子出來,忙跳下車上前。

  薛櫻護在莊安晴身前,警惕看著來人。

  男子見薛櫻將手按在劍柄上,不禁打了一個哆嗦,忙從背著的布袋里掏出一封信,努力擠出良善笑容道:“敢問哪位是莊小娘子,這里有她的家書。”

  家書?

  莊安晴詫異,隨即反應過來,歡喜回了一聲,“我是。”

  男子忙遞上書信,卻被薛櫻攔下接了過去。

  確定信件沒有問題,薛櫻把信交到莊安晴手上。

  莊安晴莞爾,“謝謝櫻姐。”

  說罷,她看向來人,笑道:“這位小哥,不知郵遞費多少銀子?”

  男子憨憨一笑,“寄信的郎君已經結過了。”

  莊安晴這些日子去過鎮上幾趟,也聽過信客的事情。

  她知道信客會從自己所送信件的郵遞費里抽取一點兒銀子做為報酬,另外,許多收信的人家為了答謝對方跑腿的辛苦,多少都會給信客一點兒打賞,給不起銀子的也會給他們一些吃食。

  想著,莊安晴從錢袋子里掏出幾個銅板交給對方,“小哥辛苦了。”

  男子見得了賞,連連說了幾句好話,之后開開心心地駕車離開。

  看著信客離去的身影,石清風若有所思。

  上次他幫忙寄了莊安晴的家書,沒想到這么快就收到了回信。

  石清風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時間,不由得一驚,道:“莊小娘子,按理說你的家書應該是兩三日前送到圓山村的。這下這么快就收到了回信,你家人怕是給了雙倍加急的費用。你家人這么著急,會不會是有什么急事找你。”

  莊安晴心里也有疑惑,忙拆開信仔細看了一遍,神情漸漸凝重起來。

  薛櫻見了,關心道:“安晴妹妹,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嗎?”

  莊安晴搖頭,道:“沒有,是我夫君想提醒我們,他說臘月中下旬安州會下大雪,讓我們盡量提前回去。如果無法提前,讓我們回程時多加小心,最好避開一些危險的山路。”

  薛櫻了然,贊同道:“你夫君提點得是,臘月中下旬安州北部的確會下大雪。”

  石清風也想到了什么,道:“我記得有一年安州北部某個地方出現過雪崩,走那條山路的人都遇難了。”

  莊安晴驚訝,“這邊的雪這么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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