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芷蘭苑后,唐之瑤越想越覺難過。

  往常母親帶著她在松鶴堂和祖母說說笑笑,結果一眨眼的功夫,祖母厭棄她,父親訓斥她,母親想見她卻見不著,這偌大的侯府自己仿佛一下子就變成了孤零零一個人。

  她軟軟倒在床上,趴在錦被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直到哭累了直接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緊接著她看見自己母親尖叫著被人拖走去了京兆府,京兆府尹一臉兇相,用力一拍驚堂木,“孟氏心腸歹毒,唆使下人毒害婆母,天理昭昭,法理難容,按盛國律法,判斬立決!”

  轉眼公堂變成了法場,大刀抬起,落下,血濺三尺——

  “母親!”

  唐之瑤嘶吼一聲,從夢中驚醒。

  她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里衣和鬢邊秀發全被冷汗打濕。

  聽夏聽見自家小姐大喊,嚇得連忙從院里跑了進來。看著唐之瑤這般,便知她多半是魘著了,忙倒了一杯熱水上前,“小姐,您還好嗎?是魘著了吧?先喝口熱茶壓壓驚吧。”

  唐之瑤聽見有人喚她,漸漸從混沌的狀態回過神來。

  想起方才的夢,她控制不住渾身發顫。

  父親說母親病了不能出門,過陣子還要將母親送去莊子養病。

  難道父親是騙她的?難道他們其實是要把母親送去官府?

  她渾身一個激靈,一把捉住聽夏的胳膊,指甲也因過度用力扎進了肉里。

  聽夏吃痛,卻又不敢叫出聲來,杯里的茶水也因這一捉立即灑了出來,在唐之瑤的裙擺上濺濕了一片。

  換了以前,這主子早就要發脾氣了,這時她卻像是毫不察覺一般,雙眼直直盯著自己,眸中全是驚恐,“聽夏,我要找大哥!你快幫我去找大哥!你想辦法讓人去大哥軍營里送信,把母親的事告訴他,讓他快點兒回來!”

  之前侯爺已經下過命令,不準府里任何人把事情泄露出去,小姐這樣做也不知道算不算泄露。

  不過世子是府里人,應該不算泄露吧。

  聽夏心中糾結,唐之瑤見她沒動,終于動怒,手上更加用力,“你還站著做什么,你快去啊,快去!”

  聽夏的胳膊快要被自家小姐的指甲掐出血來,她痛得實在沒忍住,當即連連應下。

  唐之瑤見聽夏應了終于松開了手,聽夏得了自由,立馬放下杯子就跑了出去。

  芷蘭苑里的動靜唐逸川毫不知情,他最近一直撲在調查亡妻當年意外的事上,幾乎不眠不休。皇天不負有心人,經過他不斷深挖,還真的被他查出了一些事情。

  這日,被派出去調查的青野和千墨陸續回到京城,都各自帶回來了一些消息。

  唐逸川仔細聽著,臉色浮浮沉沉。兩人匯報完畢,各自退了出去,唐逸川則繼續獨自留在書房里。

  這些消息實在太過震撼,讓他一時間不知該怎么面對。

  不過他向來不是什么優柔寡斷的性子,相反,他一直都是個十分拎得清的人,也十分有底線。但凡觸及到他底線的,他向來都是極其冷硬果決,甚至六親不認。

  其實他能有著如此敏感的妻族仍受永慶帝重用,其中就是因為他這個性子,永慶帝深知他的為人,明白他一定能堅守自己立場。

  而這性子也在此時發揮了作用,他把自己關在敬修堂的書房里大半個時辰,將方才聽到的信息重新理了一遍,待全部規整完畢,他的心里已經十分清楚自己的選擇。

  之后,他把青野和千墨喚來,分別給他們安排了下一步的任務。

  待兩人領命退出去后,他又喚來了千予,“你去準備一下馬車,待會兒隨我去綠意胡同一趟。”

  千予應下,連忙下去安排。

  兩刻鐘后,馬車抵達綠意胡同。

  彼時已過晚食時辰,小兩口剛用過晚食在屋里說話。

  聽到宋嬤嬤進來通傳,小兩口都十分意外。

  永安侯這個時辰過來,怕是有什么要事找他們商量。

  如此想著,小兩口便讓宋嬤嬤立即將人給請進來。

  宋嬤嬤應下,轉眼就把唐逸川給領進了東廂房這邊的書房,又麻利地泡了一壺新茶過來。

  小兩口不喜歡有人留在院里伺候,宋嬤嬤熟知這點,遂放下茶壺后就主動回到前院去忙自己的事情。

  一家三口互相打了招呼,莊安晴提起茶壺給唐逸川倒了一杯熱茶,隨后坐下來靜靜聽著解云湛和唐逸川說話。

  解云湛望向唐逸川,見他神色沉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由心生擔憂,關心道:“父親,是出什么事了嗎?”

  唐逸川眉心蹙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熱茶,隨后微微搖了搖頭,“沒出什么事。”

  “那您為何看起來憂心忡忡的樣子,還有,您身上的傷還沒好,李院判不是讓您要留在府中靜養嗎?您這樣跑過來牽動了傷勢可怎么好?”

  解云湛如今是真心實意為自己生父擔心,他娘親和養父都不在了,既然這個父親真心待他,他也是真心希望能在余生好好對待這個父親。

  唐逸川見兒子這般關心自己,心中郁氣不禁漸漸散去,眉目也跟著舒展開來,笑著輕輕拍了下胸膛,“我強壯著呢,這點兒傷傷不了——”

  話未說完,興許是一時忘形拍得有些用力,竟突然嗆咳起來。

  小兩口齊齊一驚,解云湛立即起身給父親順背。

  莊安晴也是擔心不已,朝唐逸川說了句“侯爺得罪了”,之后便果斷拉過唐逸川的手給他把起脈來。

  咳聲漸停,唐逸川則早已紅了老臉,也不知是咳出來的還是沒面子羞成這樣。

  解云湛無奈嘆氣,給他重新換了一杯熱茶,遞到他面前,語重心長道:“父親可千萬要保重才是。”

  看著兒子眸中的責備,唐逸川不禁有些心虛,尷尬咧嘴一笑,“意外,純粹是意外。”

  莊安晴收回手,神情嚴肅,“侯爺,這可不是什么意外,您這脈象可看不出什么強壯來,您再這般不遵醫囑過度操勞,這傷便會留下手尾,還請您務必要重視起來。”

  聽了媳婦兒的診斷,解云湛看向老父親的眼神更加幽怨了幾分。

  唐逸川咳咳。

  第一次感覺到家里有個小神醫其實也挺有壓力,主要是想撒個謊都不行。

  他訕訕摸了下鼻子,認慫道:“為父知道的,最近不是在查你娘的事情,這才歇不了么,等查完我就好好歇著。”

  說著,他立即神色一凜,果斷切入正題,“今日我派出去查這件事的人陸續回來了,也帶來了一些消息,根據最新查到的事情,相信這件事很快就能有結果了。”

  小兩口心頭一動,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那一閃而過的驚喜。

  解云湛默了默,轉過來望向唐逸川,終是沒忍住,開口問道:“父親查到的可和老夫人有關?”

  唐逸川一怔,眸光不易察覺地暗了暗,“有關系,但也可能沒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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