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孟氏質疑,莊安晴平靜看了孟氏一眼,隨后朝唐逸川行禮道:“侯爺容稟,方才小女子已經用特殊方法及時防止了老夫人體內毒素蔓延,這也是為何李院判趕來時已經看不出老夫人中毒的原因。”

  孟氏冷哼一聲,“這全是你的一面之詞罷了,你如何能夠證明?”

  莊安晴緊抿著唇,垂眸不語。

  是啊,她的確無法證明。

  方才她用洗胃機給老夫人洗胃,這方法她實在無法宣之于眾,如今唯一的證據就是那一瓶老夫人胃里的排出物。

  可是那瓶東西是查出老夫人到底中了何毒的關鍵證據,她如今還不能確定到底是誰設了這個局,她可不能在孟氏面前將這唯一的證據拿出來。

  莊安晴心思急轉,一時間陷入沉默。

  孟氏見了,心中冷笑,“總之老夫人醒來之前,你絕對脫不了干系。”

  唐逸川眸光沉了沉,看向孟氏,“夫人,當務之急還是先讓母親醒來為上,其余的稍后再說吧。”

  孟氏臉上的表情不禁一僵,面上不敢發作,只得在寬袖下用手使勁揪著帕子努力穩住情緒,隨后朝唐逸川順從地點了下頭。

  唐逸川移開目光,望向李院判道:“李院判,不知家母這情況如何醫治?又到底何時能夠醒來?”

  李院判終于想起這一茬來,見幾人方才如是說,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今日情況甚是蹊蹺,他在宮中摸爬滾打這么久,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沒聽過?這事恐怕沒那么簡單。

  只是這牽涉到侯府內部家事,他還是少說為妙。

  想著,他連忙朝唐逸川行禮,“侯爺,老夫人這情況的確罕見,老夫先開服方子試試,至于老夫人要何時醒來,這個還真是無法確定。”

  唐逸川眉心緊鎖,沉重點了下頭,“那就有勞李院判了。”

  “侯爺客氣了。”

  李院判收拾藥箱,背起往外走,千予得了唐逸川吩咐親自將李院判送出侯府。

  孟氏見已經沒了外人,立即說道:“侯爺,妾身認為事情查清之前,這小娘子實在難逃干系,還請侯爺秉公處理。”

  唐逸川神色沉了下來,目光掃過兩人,又看了看床上躺著的老夫人,最終開口道:“這幾日就先委屈莊小娘子留在清音苑吧。”

  這便是要軟禁她了。

  莊安晴心中一震,卻很快平靜下來,恭敬朝唐逸川行了一禮,“是,小女子謹遵侯爺安排。”

  唐逸川頷首,滿腹心事地走了出去。

  見唐逸川終于肯將莊安晴軟禁在侯府,孟氏心里郁氣總算散了一些。

  她冷冷剜了莊安晴一眼,之后快步跟著離開了松鶴堂。

  緊接著,莊安晴便被下人帶去了清音苑安置。青竹沒多久被派了過來伺候,這次被派過來伺候的除了青竹就再無他人。

  莊安晴倒也樂得清靜,見到青竹更是驚喜不已,“怎的是你過來了?”

  青竹一臉擔憂,方才的事情她多少聽到了些,一見莊安晴就拉著她上下打量,確認她沒什么事后才放心道:“是侯爺讓我過來伺候小娘子的,對了,侯爺讓我告訴小娘子,他會派人去給郎君送信,讓你不用擔心。”

  莊安晴果真松了口氣,面上露出笑容,“侯爺真是有心了。”

  青竹并不知道唐逸川和莊安晴夫婦倆有何關系,但看著唐逸川對莊安晴的安排,心里覺得唐逸川應是十分信任莊安晴的,便溫言安慰道:“上午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一些,莊小娘子莫要擔心,我看侯爺是十分信任你的。只是夫人質疑,事情又沒查清,侯爺才不得已在面上這般做做樣子,相信沒多久小娘子就可以回去和郎君團聚的。”

  莊安晴對此當然不擔心,見小姑娘這般用心安慰自己,心里不禁一暖,甜甜笑道:“多謝你安慰我,就是你要過來這邊陪我,還當真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之前我就說過要賣身給你當牛做馬的,我還真巴不得能日日跟小娘子在一起呢。”

  青竹一臉認真表著決心,倒是把莊安晴給逗樂了。

  兩人說說笑笑沒多久,就有下人往這邊送來了午食。

  午食雖然沒有十分豐盛,但是也有兩菜一湯,都是對她口味的,可見這午食應是永安侯吩咐過的。

  為了以防萬一,莊安晴還是先檢查了飯菜是否有毒,確認沒有問題才開始慢慢吃了起來。

  用過午食,莊安晴坐在廊下看起了醫書。只是醫書在手,腦子卻是忍不住開始分析起今日事來。

  今日之事有些地方就像是蒙了一層紗,朦朦朧朧的,像是一眼就能看清,卻又處處透著蹊蹺。

  譬如孟氏,她今日的表現實在是太過詭異,時而像是幕后黑手,時而又像是不知情的局中之人。

  其實自從她認識孟氏以來,她就一直有點兒看不透此人,總覺得這人溫和友善的表象下似乎藏著什么。

  若自己這直覺是對的,那是不是說今日那狠戾冷硬的樣子才是真實的她?

  若真是如此,這次的局就鐵定是孟氏做的,那么孟氏做這個局的目的究竟為何?

  為了除掉她這個郎中?

  嗯,她還真感受到孟氏今日一直都有種非要把她弄死的沖動。

  只是弄死她之后,孟氏會有何好處?自己到底有什么和她的利益相沖突的?

  莊安晴認真剖析著,怎么想都覺得自己和侯府最大的關系也就只有解云湛的身份。

  解云湛是永安侯府的嫡長子,而孟氏的兒子是世子,以永安侯對解云湛的看重,還真是會分分鐘求得陛下允準,把世子之位重新安排。若孟氏有什么理由非要弄死他們的話,那這個恐怕就是最有力的理由。

  所以——

  莊安晴終于意識到了什么,握書的手不由得一緊。

  難道孟氏真的已經知曉了她和解云湛的身份?

  可是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莊安晴頭腦里的齒輪開始飛速運轉,不斷回想著孟氏的態度到底是從何時開始發生了改變,可思來想去她都沒有十分明確的印象。主要是孟氏實在偽裝得太好,自始至終在她面前都是那副溫和做派,著實讓人難以察覺。

  可是雁過留痕,任何事情都不可能真正的無聲無息。

  這里頭肯定有破綻,究竟是什么呢?

  她索性站起身來,拿著書在廊下慢慢踱步,邊走邊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倒帶,試圖從這些日子中尋到些許蛛絲馬跡。

  忽地,她腦海里終于閃過前些日子的一個畫面,不禁唰地停住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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