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硯書深呼吸，一鼓作氣道：“去晴云齋買兩樣甜品出來。”
青巒：？？
“公子您不是不愛吃甜的嗎？怎么突然要買甜品了？”
“本公子有說是給我自己買的嗎？給我爹買不行嗎？”
青巒撓撓頭，老爺也似乎不大愛吃甜的啊。
不過直覺告訴他這話不能說，說了他今日鐵定要受公子冷落。
想著，青巒立即恭順道：“小的多嘴，小的這就去，不知公子您想讓小的買哪兩道甜品？”
盧硯書噎住。
他從來沒去過晴云齋，他哪知道要買哪兩道？
向來好脾氣的盧公子又要差點兒繃不住了，他深呼吸再深呼吸，冷冷道：“去問一下店里伙計，就說經常休息不好，用哪道合適。”
“是。”
青巒應下，轉身沖向晴云齋大門。
莊安晴剛從后廚出來，看著風一般刮進來的人，差點兒以為自己眼花。
“莊小娘子，我們公子讓我過來買兩道甜品。”
莊安晴認出來人就是青巒，下意識往外瞥了眼。
盧硯書早就放下了車窗簾，繼續在馬車里尷尬得用腳趾頭摳地板。
見馬車沒有任何動靜，莊安晴收回目光。
這盧公子方才談到晴云齋的甜品時，分明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怎么這么快就要回來打自己臉了？
雖不知對方又在抽什么風，但既是上門來送銀子的，她當然全身心歡迎。
想著，莊安晴拿出職業微笑，招呼道：“不知你們公子想買鄙店的哪道甜品？我這就吩咐后廚準備。”
“經常休息不好的人適合用什么？”
青巒問完，知道公子是要買給老爺的，當即又補充了幾點：“對了，平常事務繁多，還經常要費腦子，最近更是連歇息的時間都沒有。”
聽了這番描述，莊安晴猜想是為盧院長準備的，笑道：“如此可以試一下我們新出的靈桂飲，也就是靈芝陳皮紅棗桂圓茶，另外可以再配一道五味山藥安神糕。這兩道甜品口味適中，含糖味少，且都有修元安神的功效，像您方才說的情況服用再合適不過。”
青巒哪懂這些，聽著很像那么回事，忙點頭道好，讓對方去準備。
見青巒遲遲沒出來，盧硯書等得越發心急，不由得撩開車窗簾望向晴云齋。
青巒此刻正坐在晴云齋里頭百無聊賴地等著。
嗯，看來還沒做好。
盧硯書想著，下意識就朝晴云齋里頭掃了兩眼，結果想看的那個身影沒在，另一個熟悉的身影卻猝不及防撞進了眼里。
盧硯書眼神一緊，目光隨著那個頎長身影緩緩從二樓而下，又隨著他慢慢走出晴云齋的大門。
“解兄請留步，咱們五日后見！”
“好，五日后見。”
解云湛親自將王阿滿送到門外，道完別正要轉身回去晴云齋，察覺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禁朝附近停著的馬車望去。
兩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對上，解云湛一愣，隨后抿緊雙唇。
這人怎會出現在此地？
解云湛飛快思索著，瞬間就做了決定。
這人對自己敵意甚大，若他現在走進晴云齋，萬一這人沖上來胡攪蠻纏，沒準就會連累到媳婦兒，若讓他知道自己和媳婦兒的關系，日后這人為難自己不成沒準還會對媳婦兒下手。
對，他現在絕不能進晴云齋，他得引開他。
想著，他立即轉了一個方向，若無其事地走向附近的書齋，邁步走了進去。
落在身上的那道目光終于消失，解云湛站在書齋門口附近，一邊拿起一本書佯裝讀著，一邊豎起耳朵留意著外頭的動靜。
馬車上的盧硯書見解云湛去了附近的書齋，終于放下了車窗簾子。
方才在看見那人的瞬間，他忽地就想起了前些天找父親對質時的場景。
那日莊小娘子提醒他要多注意自己的精神狀態，回家后，他便找了個機會去找父親問起了親姐的情況。剛開始父親還要否認，直到他把莊小娘子的診斷和提醒都說了出來，他父親才迫不得已承認了親姐的問題。
也是在那一晚，他才第一次從他父親嘴里得知了親姐的情況。
原來親姐在孩子的時候便已經出現母親類似的狀態了，后來還發展到去空青寺后山跳崖，而被自己恨了多年的人不但沒有逼死他的親姐，還在那次跳崖時出手救了她。
所以莊小娘子那日給他說的病癥全都對上了，也因為這樣，他父親后來和他去看了母親，也確定了莊小娘子是這么多年來唯一一個讓母親有了好轉的郎中。
父親的肯定無疑再次坐實了親姐當年的問題，所以，他真的一直都恨錯人了。
他也許應該下車去跟那人說聲抱歉，可方才他不管怎么勸自己都還是邁不開那一步。
算了，沒準人家根本就不需要他的道歉。
再怎么說，他們之間雖然沒有親姐這個問題橫在里頭，可作為讀書人的競爭還是有的。
上回的比試結果他早就聽說了，縣試的文章他也看過了。他承認那人的本事的確暫時在他之上，可接下來不是還有府試鄉試嗎？到時候還是要繼續一較高下的。
不知覺間，解云湛在盧硯書心里，已從昔日的殺姐仇人悄悄變成了未來的競爭目標。
正雜七雜八想著，青巒終于提著食盒回來。
青巒將手里的食盒遞給盧硯書，緊接著又單獨遞去一個竹筒。
“公子，這是菊明飲，也就是菊花決明子茶。莊小娘子說春季養肝，這款茶是她們剛上市的新品。她說縣丞夫人是晴云齋的常客，您和縣丞夫人關系好，所以她就做主把這飲子送給您嘗嘗，說是若公子覺得好往后幫她們宣傳宣傳，也歡迎您常來光顧。”
青巒將莊安晴的原話復述了一遍，他嘴上雖說得詳細，可心里卻是知道自家公子不喜甜，想著這茶多半都是要轉手賞他的。
聽完青巒介紹，盧硯書拿起竹筒，眼前忽地又閃過解云湛從晴云齋走出來的場景。
真想不到那人竟然也來晴云齋光顧了，自己竟然一次沒有來過。
盧硯書莫名感到心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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