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竟然說他比女人還墨跡!
灰衣大漢火氣更甚,但想起東家的話,硬生生咽下這口怒氣。
“陳明月,如果你答應替我們賭坊收債,你只需要還十三兩五錢,每個月還給你二百文工錢。”
三天前去收債這被村婦打了一頓,他們五個人都沒辦法制服她,東家知道后,有了想收她當打手催債的想法。
畢竟她能一個頂五個,賭坊可以省下幾個人的工錢,關鍵時刻也能鎮場子。
一個窮苦的村婦,每個月能有二百文錢的穩定收入,那可是天降的好事。
灰衣大漢篤定了她會答應。
不料,下一刻卻聽到陳明月拒絕的聲音。
“替你們賭坊收債?沒興趣。”
“什么?”
聽到不是意料中的答案,灰衣大漢瞬間詫異。
“你一個目不識丁的村婦,一個月給你二百文工錢還不滿足?”
陳明月睨了他一眼,冷聲道“替你們賭坊做那些讓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缺德事?
呵,你給我再多錢我也不干。”
“哎呀,你一個村婦,別給臉不要臉啊你。我大哥那是看得起你才讓你……”
“阿木,閉嘴。”
灰衣大漢厲聲喝住那個叫阿木的愣頭青。
看向陳明月,“如果你答應,只需要還十三兩五錢。如果不答應……那就要還二十二兩銀子了!”
“借條在這兒,二十二兩銀子,拿來吧!”
灰衣大漢一手拿著借條,一手手心向上,示意陳明月交錢,臉上露出得意和勝券在握的神情。
“對了,你之前說想請縣太爺見證你還錢,實際是想告發我們賭坊違禁取利吧?
估計你是見不到了。縣衙上下我們賭坊都打點過了。
只要我們賭坊一發話,你想見縣太爺,做夢吧。”
“哦,還有,如果你想擊響登聞鼓,最好想想你有沒有命熬住二十大板,衙役們可不會手下留情。
也最好想想,你有沒有那個能力得罪我們賭坊,你下面還有四個小孩子要養不是嗎?”
雖然東家與新來的縣太爺還沒有打好關系,但是這縣衙上下他們都有打點過。
就算陳明月真的要告發他們違禁取利,也要看能不能傳到新來的縣太爺耳中。
區區一個農家婦人還想和他們賭坊斗?
哼,真是異想天開。
陳明月緊抿著嘴,臉色極為難看。
照他說的,她怕是很難見到縣太爺。
大乾朝為了防止無端刁民惡意擊響登聞鼓上訪,規定擊登聞鼓者,先杖打二十。
為了少還八兩五錢挨二十大板,好像非常不值。
可是讓她多還那么多錢,她心里的氣怎么也順不下去。
若真是得罪了賭坊,如果只有她一個人倒是不怕,可是……
“娘,我不要念書了。明天去學院把我的那份束脩要回來吧,我不念了。”
站在她身側的楊修衡突然開口道,語氣帶著一絲難掩的哭腔。
娘親的銀子只有二十九兩多。
給他和弟弟交了六兩的束脩費,現在又要還二十二兩,這就去了二十八兩。
剛剛他們吃飯又花去了一百多文,念書除了要交束脩費,還有買書和筆墨紙硯,都是要花大價錢的東西。
他們家根本就承擔不起兩個人念書。
聽那人的意思,好像見到縣太爺就能少還點錢。
可是如果娘親要見縣太爺就得挨二十大板。
他生怕娘親為了少還錢去挨那二十大板。
他不要!
“娘,我也不念了。”
楊修昀也跟著說道,“我不要你去擊登聞鼓。”
“娘什么時候說要去擊登聞鼓了?”
“還有,娘剛替你們交了束脩費,你們又說不念了,想氣死娘不成?
你們知不知道有多少像你們這樣的想念書都沒機會念呢?敢不去念書,娘打斷你們的腿。”
陳明月假意嚇唬道。
“娘……嗚嗚……”
兩小子卻是突然抱著她的腰大哭起來。
陳明月微愣,一手搭著一人的肩膀,“哎呀,怎么了這是?你們哭什么呀?”
這兩個小子什么情況?
灰衣大漢一行人看到這樣的發展一臉懵。
就在這時,縣衙門口一輛馬車緩緩停下。
剛看完喉嚨回來的孟楚楚正在蘇秦的攙扶下準備下車,驀然聽到街對面傳來孩童的哭泣聲。
便好奇的往對面看了一眼。
“夫君,是恩人!好像別人欺負了!快,我們快過去。”
“大膽!你們這些地痞流氓,竟然敢在縣衙門口欺負孩童弱女,真是好大的膽子!”
“來人啊,把他們抓起來,別讓他們跑了!”
孟楚楚才一下馬車,便急急往對面趕去,還大聲高喊守在縣衙門的兩個衙役上前抓人。
縣衙門口的兩個衙役得令,快速朝賭坊的人跑去。
蘇秦在身后追著喊:“夫人,你慢點,小心別摔著了。”
什么情況?
灰衣大漢一行人聽聞聲音,下意識朝聲源望去,卻見一個美麗的小娘子怒氣沖沖的指著他們大喊。
而她的身后跟著的竟然是前幾日有幸見過一面的新來的縣太爺蘇秦!
還有兩個氣勢洶洶的衙役朝他們跑來。
“恩人,你沒事吧?是不是他們欺負了你?”
夢楚楚跑到陳明月跟前停下,微喘著氣,指著灰衣大漢一行人朝陳明月問道。
恩人?
灰衣大漢腳下一軟。
剛剛他沒聽錯的話,縣太爺喊她為夫人吧?
而縣太爺夫人又喊陳明月這個村婦為恩人!
他剛剛得罪了縣太爺夫婦的恩人!
剛一捋清,兩把尖刀‘咻’的出現,直指他們。
賭坊的人被嚇得瑟瑟發抖,靜若寒蟬,灰衣大漢腳下又是一軟。
當街跪下,顫聲道:“草民見過縣太爺、縣太爺夫人。”
“啊!竟然是縣太爺!”
灰衣大漢身邊幾人小聲驚呼,呼啦啦的跟著跪下。
楊修衡和楊修昀何曾見過這樣的大人物,哭聲一止,下意識的揪緊陳明月的衣服。
陳明月很是詫異。
在飯館的時候她以為這兩位只是鎮上有錢人家的少爺和少夫人之類的。
沒想到竟是縣太爺及其夫人。
略一猶豫,微微福身道:“民女見過……”
“恩人不必多禮。”
孟楚楚連忙阻止,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幾人問道:“恩人,剛剛他們可是在欺負你?”
“誤會誤會,我們沒有欺負她,她一個月前向我借了錢,剛剛只是在向她要債而已。
本金加利息一共十三兩五錢,是吧,陳明月?”
灰衣大漢抬頭緊張看向陳明月,希望她識趣點不要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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