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一怔，眨眨眼，疑惑道：“你知道？”
裴衍初來琉璃宗，就莫名其妙出現在天樞禁地，現在居然還知道越過鎮守陣法的路？伏魔長老都不知道啊！“嗯。”
裴衍頷首，平靜地看向姜月，“我每日來這里修行，走的就是那一條路。”
姜月更是震驚。她抿抿唇，忍不住問道：“裴衍，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何每天都會來這里修行，又是如何知道這些路徑？”
她是真的擔心裴衍，怕他又誤入歧途。裴衍目光凝起，似乎是在猶豫，但還是開口道：“小姐可曾聽說，琉璃宗以前，有一位三界聞名的……”“護道長老。”
伏魔長老忽然接過了裴衍的話，沉聲說道。裴衍一怔，看向伏魔長老，道：“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
伏魔長老長耳垂下，三瓣嘴往下撇，顯得有些苦澀：“我早該看出來的，難怪你能那樣用霸下訣，果真是得了他的指引……你是如何見到的他，在天璣樓里嗎？”
“不錯。”
裴衍微微頷首。“造孽啊。”
伏魔長老忽然是仰天長嘆一聲，道：“我幾次去天璣樓，那老家伙都對我避而不見，我本以為他早就完蛋了，哪知道，他竟然愿意見你？！”
說著，它在裴衍身上一陣上躥下跳。“我倒要看看，你小子哪里被他給看上了！”
伏魔長老一副不能理解的樣子，揉揉裴衍的臉，拽拽他的頭發，猩紅的兔子眼滿是嫉妒。“長老，你這是做什么！”
看到這架勢，姜月想要將伏魔長老從裴衍身上捉下來，又怕弄疼它，反倒傷了裴衍，一時手足無措。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姜月拎住伏魔長老的耳朵，將其緊緊抱入懷中。她一頭霧水道：“你們在說什么？誰是護道長老？”
長這么大，姜月只聽過護道弟子，比如容嶼師兄，便是護道弟子中的大弟子，卻從未聽過這一脈還有什么長老。半晌之后，伏魔長老在姜月懷里才安生下來，哼聲道：“你這小丫頭，年歲小，又被保護得太好，不知道也正常。”
“琉璃宗自立宗以來，就有護道長老，只是，上一代護道長老犯下大錯，導致這一脈就此沒落，如今，宗里只有護道弟子，而再無護道長老了。”
姜月愣了下：“怎么從未聽容嶼師兄說過這些？”
“容嶼，是那日佩戴松石玉佩的小子？”
見姜月點頭，伏魔長老嘆息一聲，搖頭道：“這是護道一脈的傷心事，亦是污點，他又怎會隨意提及……想當年，護道弟子的地位，比起內門大弟子，可是還要高出一截的。”
頭一回聽說這些前塵往事，姜月驚奇不已。“所以長老知道，師父他，到底犯了什么錯嗎？”
裴衍看向伏魔長老，沉聲問道。天璣樓深處被鎖住的護道長老，那個被鎖鏈桎梏瘋瘋癲癲的老頭，正是傳道于他的人。他并不知曉其姓氏名誰，也不知他過往經歷，只喚對方一聲“師父”。不過裴衍也很奇怪，像他師父那樣強大的高人，又是灑脫不羈的性子，為何會被拘束幽禁，不見天日。提起這一點，伏魔長老卻沉默下來，像是有些諱莫如深。支支吾吾了片刻，它才緩緩道：“他既然沒有與你多說，我也不便多提了，待他未來親口與你細說吧。不過，你要記住，你的真正心法，切不可示于外人。既然他讓你用霸下訣來掩飾，那就繼續如此吧。”
難得看到伏魔長老這嚴肅的樣子。小兔子板起臉來，雙手背后，挺胸抬頭，說起話來抑揚頓挫，還挺像是那么回事。不過它說的話，信息量倒是很大。姜月感到新奇又興奮。她聽明白了，裴衍那日在天璣樓之中突然消失，又離奇出現在地級大殿，應當是中了什么奇遇，還拜了某位高人為師。這沒有什么不對，修仙文中，男主隨便做些什么都能觸發奇遇，掉下深淵撿到秘籍，窮途末路遇到高人，都是常規操作。果然，送溫暖的工具人不止她一個~“如果你是他的弟子，了解這里的情況，就很正常了。”
伏魔長老眼下對裴衍充滿信任，道：“帶路吧。”
這話讓姜月有些好奇，“為何？天樞禁地和護道長老又有什么關系？”
裴衍平靜道：“此處的陣法，是師父當年主持重新布置的，其中關竅，他最清楚不過，指引我來此處修煉前，已盡數教授過我。”
正在這時，從后方的密林之中，傳來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動靜。“難道是韓懷？”
姜月心頭一跳，緊張兮兮地看向裴衍。伏魔長老更是直接鉆到了裴衍的腦后，露出一對紅眼睛，充滿戒備地朝著那邊看了過去。裴衍目光微凝，道：“我們先走，他若是硬闖此陣，必定驚動其他人。”
說罷，他帶上姜月，往另外一個方向而去。天樞禁地之下，乃是三界中最為混沌的地脈匯聚之地。雖然大部分區域都是在陣法護持之下，將靈氣轉移到了各處分散，但還有一部分區域，靈力狂暴，難以控制。裴衍他們此時來的，正是其中一處。這里瘴氣濃郁，地上的沼澤呈現赤紅色，隱隱有氣泡翻涌。姜月有些害怕，不由得放慢了步子，落后于裴衍。單單是身處其中，姜月都能夠感覺到周身有著一種刺痛感，仿佛有細密的針尖扎在嬌嫩的肌膚上。她試著釋放靈力來阻擋，但對瘴氣全然無效，痛感依舊。她微微凝眉。還未開口，周身便蕩開了一層青色的屏障，將她護在其中。裴衍不知何時來到身側，淡漠看她一眼：“跟緊我。”
再度前行，他的步子慢了很多，似乎有意遷就姜月。姜月環顧四周，好奇問道：“你每天晚上來這里修行，會不會覺得不舒服啊？”
對普通修士而言，這里的靈力雖然充沛，但卻混亂而暴躁，貿然吸入體內，別說是修行，可能會直接讓自己爆體而亡。“他是那個老家伙的傳人，可不怕這些。”
伏魔長老輕哼一聲：“吞古天功，號稱是吞噬一切力量，魔道仙道，葷素不忌，這些算什么？”
言辭之間，頗有種與有榮焉的驕傲。姜月心頭一跳。仙道魔道，葷素不忌？可別讓裴衍又走上邪路了。她猶豫著，小心翼翼地問道：“伏魔長老，那個護道長老……該不是練了什么邪功吧？”
裴衍微微側目，似乎是對這個問題也有幾分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