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魚,當然不能一邊行船一邊垂釣。
需得將船停下來,停靠在魚群經過處,靜心垂釣。
沈清芙不能自己做主,等著謝無憂的意見。
謝無憂接觸到她的目光,問道:“你想釣魚?”
“嗯。”沈清芙點頭。
他擱在膝頭的手指微動,說道:“好。”視線一轉,看向船頭,“船家,何處魚兒多?”
船家聽罷,忙道:“再往前行一段,有一處靠岸邊,能釣上魚來。”
他在船上,也常常捕魚,既然貴人問了,自然就說出來。
“將船劃過去。”謝無憂道。
船家應道:“哎。”搖動船槳,往前面行去。
可以釣魚了,沈清芙很興奮,在船上找著合適的位置。
釣魚嘛,是個耐心活,一時半刻的釣不上魚來,需得找個舒適的位置靠著。
玉盞見她快樂的神情,不禁抿唇忍笑。等鶯兒將魚竿拿來,她用帕子擦了又擦。
很快,船停靠在岸邊。
“小人在這邊捕到過魚。”船家解釋道,“貴人若是釣不著,小人還知道一處地方,離此處并不很遠。”
沈清芙點點頭:“多謝船家。”
船家忙道:“不敢,不敢。”
撐著搖槳,不知道該不該過來。
鶯兒倒是伶俐些,蹲在船板上,給魚鉤掛魚餌。
長壽探身往外瞧,指著水面道:“有魚!還不少,嘿!”
暗色的魚身在水中擺動,偶爾轉身時折射出一點銀光,叫水面上的捕魚者發現蹤跡。
沈清芙興致勃勃,接過魚竿,甩到水里:“瞧瞧今天運氣如何。”
船上只有一根魚竿,玉盞和長壽自然不會跟她搶,唯一能跟她爭的謝無憂,也不會壞她興致。
沈清芙盯著水面,滿心期待自己能釣上魚來。
鶯兒好奇地看了一會兒,便回到父親身邊了。
玉盞陪在一旁,長壽閑著無聊,到船頭找船家閑話去了。
謝無憂自己坐在一側。
湖上的風攜裹著水汽吹來,比岸上的風要濕冷一些。
但他不覺著涼。坐在悠悠蕩蕩的小船上,入目平闊,碧波浮沉,整個人陷入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里。
仿佛自己變得渺小了,輕盈了。什么身份,責任,統統遠離而去。
“動了,動了。”旁邊傳來壓抑的雀躍聲。
他偏過頭,只見少女專注地盯著水面,神情期待。
再看水面上,魚鉤往下墜了墜,似有魚兒在水下咬動。
只是沒多會兒,魚鉤就不動了。
“哎呀,沒上鉤。”她失落地說。
視線又回到她的臉上,只見她口吻失落,面上卻仍舊興致勃勃,雙眸晶亮,快活的氣息不斷傳來。
他心中輕輕吐了口氣。
轉回頭,垂下眸子。
她開心就好。
他就也開心了。
一艘小船,仿佛將世界隔絕。
他不再是榮耀加身的武安侯府的大公子,也不是什么明月公子。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叫謝無憂的凡夫俗子。
此時,此間。
所有的歡喜都是為著自己。
“貴人,我給您瞧瞧魚餌。”鶯兒走過來,說道。
沈清芙好一陣子沒釣上魚,也坐得累了,于是站起身來,把魚竿給她。
鉤上果然沒有了魚餌。
“好聰明的魚。”沈清芙忍不住感慨,瞥向一旁,“比我這丫鬟都聰明。”
玉盞跺腳道:“大奶奶,奴婢又怎么招您了?”
“那倒沒有。”沈清芙說道。
等了一會兒,不見下文,玉盞便問:“既然沒招您,您怎么說我比不上一條魚?”
沈清芙挑眉,說道:“魚能下鍋,你能嗎?”
玉盞張口結舌,揪著帕子,說道:“剛剛不是說這個。”
頓了頓,“我能把魚下鍋,魚能把我下鍋嗎?”
“噗嗤”一聲響起,是裝魚餌的鶯兒,蹲在船板上,小肩膀一聳一聳。
沈清芙也被逗笑了,她忍著沒笑,只道:“好,好,就沖這一句,你就比魚強。”
雖然是夸她的,但玉盞覺得,不是什么好話。
能是好話嗎?她幾時淪落到跟一條魚比了?
“我說不過您。”她索性認輸,然后看向一旁,“大爺總說得過您。您別只欺負我,也欺負厲害的那個。”
謝無憂便看過來。
“我傻啊?”沈清芙看他一眼,然后抱起手臂,移開視線。
玉盞得意起來:“您也只會欺負我。”
“不,我還會欺負拾翠。”沈清芙鎮定反駁。
這副老神在在的樣子,玉盞頓時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貴人,魚餌換好了。”這時,鶯兒說道。
沈清芙頓時道:“不跟你掰扯了,我釣魚去了。”接過鶯兒手里的魚竿,柔聲道:“多謝你。”
坐回原處,高高興興地將魚竿甩出去。
謝無憂看著她玉白的臉頰。
慢慢站起身,走過去。
沈清芙聽到腳步聲,轉頭一看,便道:“玉盞,給你家大爺讓一讓。”
玉盞“哎”了一聲,走開跟鶯兒玩去了。
沈清芙猶豫了一下,把魚竿往旁邊一遞:“你要釣魚嗎?”
謝無憂清晰地看見她眼底的不舍。
嘴角微翹,他搖頭道:“你釣吧,我看著你釣。”
“哦。”沈清芙便收回來,繼續盯著水面。
謝無憂捏了捏手指,將視線從她臉上移開,落在水面上。
他們在一起釣魚。
*
沈清芙的運氣不錯。
收工時,釣上來一大兩小。
她高興極了,說道:“晚上加菜。”
大的可以做菜,小的可以做湯。
“拿去主院,就當孝敬父親和母親的。”她看向謝無憂,笑著說道。
謝無憂自無不可。
看著她閃動碎光的雙眸,微微點頭:“好。”
時間已經不早了。
看著太陽,差不多下午三四點的樣子。再晚些,湖面上就涼了。
“咱們回吧。”沈清芙道。
船家便將船往回劃。
賬是早就結過的。招船時,長壽便已經給足了包船的錢。
只是,下船時,玉盞仍是給了船家一大把銅錢:“這是買魚食的錢,多謝船家借魚竿給我們。”
又拿出半包蜜餞,彎腰遞給鶯兒:“這是我們大奶奶給你的謝禮,多謝你幫她裝魚餌。”
船家捧著錢,驚喜不已。
鶯兒接過蜜餞,眨巴著葡萄似的眼睛,脆聲說道:“多謝貴人。”
一行人登上岸。
還沒走出幾步,就碰見了熟人。
“明月公子。”身著一襲淺色衣袍,墨發披肩,略帶病容的年輕公子。
眼神陰郁,面色不善。
正是嚴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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