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憂卻是心頭微松,捻動的手指自然松開,頷首:“是你。”
是與不是,又如何呢?
他說是她,就是她。雖然那不是她,只是像她。
但她看不出來,沒有人看得出來,那便就是她了。
“嗯。”沈清芙點點頭,歪了歪身子,看向庭院中,“聽見沒有?那就是我,我就是那么好看的。”
眾人聽得好氣又好笑。
“你們都看見的,我可沒有跟他串供。”沈清芙又說道。
眾人這下只有好笑了,看過去道:“是,你沒跟謝公子串供。”
“嗯,那就是你。”
“咱們不過開個玩笑,就你厲害,還當真了。”
借著這個機會,紛紛悄悄打量謝無憂。
謝無憂名氣大,詩作、畫作都很讓人傾慕,但見過他的人卻不多,尤其是閨閣女子們。
如今能見到他本尊,還是這般靠近,心中激動不已。幾個年紀小的女孩子,臉都紅了。
“行吧。”沈清芙瞥她們一眼,“算我小題大做。”
說完,看向謝無憂:“沒別的事,你去忙吧。”
謝無憂點點頭,轉過身,往外走去。
眾人只見他長身玉立,氣度沉著,露出來的側臉線條清瘦,皮膚沒什么血色,冷得如冰雪雕成,心中又是難過,又是仰慕。
“等等!”忽然,李小姐出聲。
眾人紛紛朝她看去。
李小姐的臉上有些緊張,攥著帕子站起身,看著謝無憂的背影說道:“謝公子,可否麻煩一件事。”
謝無憂回身,看向她,聲音清淡:“何事?”
往日里默默仰望的人,此刻目光注視著自己,李小姐的神情更緊張了,她漲紅著臉道:“可否請謝公子為我題個字?”頓了頓,“我,我仰慕公子已久。”
哇!
她好大的膽子!眾人紛紛睜大眼睛。
在座眾人,就沒有不仰慕謝無憂的,但誰敢提出這種要求?李如夢,簡直太有勇氣了!
一個個絞緊手指,看向謝無憂,等他的回答。
被眾人注視著的謝無憂,只是微微挑了下眉頭,便看向沈清芙。
這是她的客人。
他應當如何做,才是給她面子?
沈清芙抿抿唇,叫玉盞扶著站起。
還沒開口,就聽又有人道:“冒昧了,我也想請謝公子題字。”
緊跟著有人道:“我也是。”
“不知謝公子可方便?”
一道道激動的,期待的,含著羞澀的視線,落在謝無憂的臉上。
法不責眾。
人多力量大。
她們都開口請求,也許謝無憂會同意呢?就算不同意,也不會責怪她們的吧?
只有李如夢,此刻臉色不大好。
若是謝無憂本來打算答應她,偏因為她們都提,反而誰都不應了……
但她就算不滿,也不能開口斥責,因為她沒有資格。只抿著唇,借著難得的機會,癡癡地看向謝無憂的側臉。
“多大點事?”只聽沈清芙開口道,臉上一片放松,仿佛她們說的根本不是多為難的事。
謝無憂微微挑眉。
只聽她接著說道:“不就是題個字?我記著了。什么時候他寫完了,我給你們送去。”
謝無憂的眉梢放下來,對她點點頭,轉身走了。
不過是場面話罷了,他不會寫的。
看著他離去,眾人張口想攔,又不知如何開口。
李如夢臉色忽然變得非常難看。她看著謝無憂離去,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門處,終于忍不住看向眾人:“你們!”
就因為她們跟著胡鬧,讓她失去了請謝無憂題字的機會。
是,沈清芙是說了“他寫完了給她們送去”,但誰不知道,這不過是托詞罷了?
此時沒動筆,就不會動筆了!
“怎么?”其他人回看她。
有人被她一臉的惱恨氣笑了,不屑地哼了一聲,說道:“李如夢,你要點兒臉,你以為大家都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不過是姐妹一場,不想讓你太難看。”
剛才大家都矜持著,想著能夠見到明月公子,就很知足了。
偏她不同,張口叫住謝無憂,要他題字。她嫌棄她們有樣學樣,她們還嫌棄她抹黑大家的臉呢!
“你們——”被揭破心思,李如夢漲紅了臉,緊緊捏著帕子,臉色變幻一番,最終壓下惱怒。
她看向沈清芙,說道:“我還有事,便先告辭了。謝公子的題字,我等著你給我送來。”
沈清芙笑瞇瞇地說:“好。等他寫好了,我就讓人給你送去。”
李如夢的臉色變了變,到底沒有臉說出“那你可別忘了,我會一直等著的”。失望地道了一聲“告辭”,轉身走了。
沈清芙又看向其他人,問道:“你們也有事要走嗎?”
誰不知道李如夢只是借口?她哪有什么事,不過是見到了謝無憂,又知道接下來不會再見到他,故此走人罷了。
“我沒有事。”周小姐說道。
“我們也沒事。”張小姐說道。
沈清芙便笑道:“可我沒有謝無憂的畫給你們看了。”
眾人好笑不已,指著她道:“你知足罷。”
“說得很是,誰似你一般,有謝公子兩幅畫?”
有說有笑,度過了一天。
即便她們跟沈清芙的交情一般,但是出門做客的規矩和教養還是有的,偶爾言語機鋒,但并沒有鬧得收不了場。
送走眾人,沈清芙張開雙臂,往后倒去:“快,扶我進去。”
交際好累。
她至少半個月內不想再交際了。
“小姐……”玉盞忙扶住她,看著她疲憊的模樣,不禁心疼不已,“您腳上不便,叫她們回去就是了,何必招待這么久。”
沈清芙道:“實在是快樂啊。”
交際不就是這樣嗎?你一言我一語,你來我往,互相分享趣事,互相揭短,打臉,又和好。
快樂是真快樂,累也真累。
“我躺會兒。”她對玉盞擺擺手。
玉盞擔憂地看著她,說道:“小姐晚上想吃什么?”
“都行。”沈清芙說完,安詳地閉上眼睛,舒服得不想開口了。
啊!還是床上舒服!
見狀,玉盞只好道:“是。”輕手輕腳地退下了。
主院。
侯夫人知道玉蘭軒的宴會散了。
她聽霜露說著,不由得嘴角彎起,臉龐柔和極了,說道:“芙兒是個好孩子。”
旁人提起謝無憂,口中仰慕、敬佩,但心里唏噓、感慨、同情。
只有沈清芙,她從未表現出同情,只有仰慕。不,現在連仰慕也沒有了。
她只是喜歡他,把他當成一個正常男子來喜歡。
侯夫人多高興啊!
她就想有個人,能夠把謝無憂當成正常人來對待。
“無憂的幸運。”她輕聲嘆道。
老天還是善待這個孩子的,雖然給了他病弱的身體,但別的地方并沒有虧欠他。
只是,侯夫人寧可他是個平庸的孩子。思及他活不過二十的診斷,她眼底一黯,隨即又打起精神:“我記得,我有一對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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