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安安靜靜的玉如煙蕭然真是很久都沒見到了,她如果能一直這樣子下去真好。
聽著外面的聲音,大概是風行云領著原來那些人又進來了吧。之前那批人是蕭然趕走的,如今他們再次見到蕭然,不知道是怎樣一副心情呢?
玉如煙冷靜地從屋內走出來,大廳里已經聚集了之前被蕭然罵走的所有客卿,加上風行云。情況跟那天差不多,只是每個人臉上的表情不一樣了。
不一樣的是,這回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是恭恭敬敬的,甚至有些可憐。在看到蕭然出現在玉如煙身后之后,臉部表情顯得僵硬又緊張。
“之前被蕭客卿罵走的你們,現在為什么又回來了?”玉如煙講話聲音柔若細玉,讓那些客卿羞愧得無言以對。
風行云站了出來,他自己也是無地自容的。
“那個……玉莊主,老朽有兩句話想說。”風行云試探性地開口,見玉如煙點了點頭,他就繼續講了下去。
“這些人之前的確跟我一樣犯糊涂了,一時忘了絕塵山莊曾對我們的恩德。那時說要背叛的確是我們的錯,但如今我們已經想清楚了,在這種關頭,我們決不能離開絕塵山莊,絕塵山莊需要我們。”
岳宏宇站在一旁,臉上一副便秘的表情。
“回來倒是可以,但不是你說回來,我就能讓你回來的。”玉如煙饒有深意地笑了笑,“那天,蕭然的話雖然重,但不乏道理。在絕塵山莊最需要你們的時候你們離開,到現在反倒用絕塵山莊離不開你們這個理由要求回來。難道我這兒是茶館,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這話說得語氣很溫柔,但是道理卻像根根銀針刺入那些曾經背叛過絕塵山莊的客卿心里。
“玉莊主,但是你也要想想啊,要是這些人真的離開了,蕭然又不在,你一個人是很難撐起一個絕塵山莊的。”風行云在想玉如煙到底是個女人,一個人硬撐肯定不行。
蕭然站在玉如煙身后默不作聲,傾聽著在場的談話。
“沒關系。”玉如煙只說了這三個字,“我覺得蕭然說的有道理,這些人只是一些米蟲,曾經在絕塵山莊的時候也并沒有給我帶來什么好的影響。所以這些人不要也罷。”
玉如煙一個轉身,風行云居然驚了。
看著負背而立的玉如煙,風行云干站在這里的確很沒面子。這作風很像蕭然,而且她這個動作把風行云想說的話都給堵死了,仿佛在說,閉嘴吧,我什么都不想聽。
這時候蕭然卻開口了,“這樣吧,我來問你們幾個問題,回答讓我滿意的話,我可以為你們求求情。”
西裝革履的客卿們聽到蕭然的話之后,心中由羞愧變成了不滿,甚至是憤怒。本來他們就幾乎是被蕭然罵走的,如今被風行云聚集起來,又是被玉如煙一頓冷嘲熱諷。
有一種人,他沒本事,但是裝得很有本事。別人戳穿了他的沒本事,他會惱羞成怒,拼命證明自己其實有本事的。結果呢,他又沒裝成自己有本事。在裝自己有本事的過程里,他只會憤怒和發火。
“憑什么?你是絕塵山莊的莊主么?為什么每次都是你站出來說話?當初也是,如今又是?難道你跟玉莊主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嗎?”一個人再也忍受不了蕭然這種把自己當莊主的氣勢,直接站出來與蕭然爭辯。
蕭然覺得這個人真有意思,看來他其實并不是很想回歸絕塵山莊嘛。蕭然看了一眼風行云,風行云的視線也正落在這個人身上。
這個人叫周少華,去年無神榜排名第十的高手,只有部分修煉的人才知道無神榜。無神榜的排名是聚結了整個華夏的人才排出來的,他能排到第十,說明已經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了。
“周少華……”風行云本想制止這個看上去“任意妄為”的年輕人,但隨著周少華一聲大喊,“蕭然你是個什么東西!”周圍的氣氛就有些變了。
自從看到王偉和蕭然的一次談判之后,除了周少華,任何人都不敢惹蕭然。即便是風行云,也不敢。
“見過比我囂張的,但是沒見過比我囂張還比我厲害的。你現在說這句話,是想跟我打一架,宣泄一下你內心的不滿?”蕭然憋著嘴猜測道,看到周少華張口,蕭然立馬又說道:“可是我知道這里不是我的地盤,我今天也不想說什么呀。只是想替玉莊主問一個理由罷了,一個,本來已經離開現在卻又要加入的理由。”
周少華眼睛瞪得像個銅鈴,在聽到蕭然這句沒什么特殊語氣的話之后,他沒說一句話,腦子卻在飛速地運轉。在二人對視的短短一分鐘里,他覺得自己已經摸透蕭然這個人了。囂張,也有點真本事,但是嘴皮子更加厲害。他擅長引用例子講大道理,也擅長給人洗腦,更擅長把你說得一文不值。
“我好歹也是無神榜排名第十的人,你兩次都是以玉莊主的口氣跟我們這些客卿說話,我當然不爽。”周少華憤怒地看著蕭然。
蕭然心里想,你生氣肯定不是因為老子的口氣吧,不就是因為自以為很厲害卻要被老子壓著才不爽嗎,找那么多理由干什么呀。
玉如煙突然笑了一下,一臉壞笑地看著蕭然。
呵,沒事不要窺探我的心思好嗎?
蕭然一句話都沒說,就靜靜聽著周少華講,“你有什么想法通通說出來,不要扯什么無神榜。”
聽到蕭然說這話,周少華以為蕭然根本不知道無神榜這東西,心里不免又嘲笑了蕭然一番,笑他居然連無神榜都不知道。
在這個大廳里,除了少數幾個人,一般人怎么可能知道無神榜那種東西。
“原來你不知道無神榜是么?那我就來給你講講好了。”周少華自以為找到了蕭然的一個弱點,正準備夸夸其談的時候,蕭然開口了。
“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聽你嘴里的無神榜罷了。而且無神榜不是我們今天談論的重點,我們的重點是……你們自認為能重返絕塵山莊的理由。”蕭然攤了攤手,“所以不要扯開話題好嗎?”
“之前覺得絕塵山莊衰敗所以想離開,離開之后才發現我們做得太不仁道了。我們畢竟靠了絕塵山莊這么多年,也正如你所說,之前我們好像表現得像個蛀蟲。但是那天以后我們想清楚了,作為一個有良知的人,不管絕塵山莊是榮是衰,我們都得留在這兒。它榮,我們以它為榮,它衰,我們就助它復興。”
聲音從后面傳來,不知道是誰發出的。
蕭然踮起腳尖,在人堆里找出了聲音的所在。他走過去,一個小個子年輕人。乍一眼以為是個初中生,但從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氣勢所看,他不像是個普通人。
“這位年輕人沒見過。”蕭然開口道。
“因為我只是一棵墻頭草,誰強我就倚靠誰。”那人抬起頭看著蕭然。
這么直白的話蕭然還是第一次聽見,能直接說自己是墻頭草自黑的人天底下估計就只有他一個了吧。
“呵呵,神奇。”蕭然笑了笑。
“少華是我朋友,天生脾氣沖了一些,蕭先生不要見怪。他沒說出口的話我替他說。之前的確有部分原因是被風前輩和王偉蠱惑,不過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覺得絕塵山莊不行了。良禽擇木而棲,我們作為一群米蟲,看到倚靠的樹木死了自然要換棵樹木接著倚靠。完全忘了要報恩一說。你形容得不錯,我們是米蟲。但我們也不是普通的米蟲,這里面不乏修為高的高手。他們在加入絕塵山莊之前也不是米蟲,也是憑真材實料加入絕塵山莊的。多年過去卻成為了米蟲,這是為什么?”
蕭然瞄了一眼這個一米六的年輕男子,問道:“為什么呢?”
“因為自從玉老莊主走后,我們所做的只是一些生意上的事情,這些事普通人就可以做,并不需要我們這些人。漸漸地,我們這些人忘記了來這兒的目的,自然而然地認為我們只是絕塵山莊養的一批普通工作人員。既然是普通工作人員,那每天除了休閑娛樂也沒其他事情可做。大樹要倒了,蟲子們開始逃離了,這是大自然的規律。”
蕭然理解地點了點頭。
“所以呢?蟲子知道樹木已經腐敗了,已經沒養分可以榨取了,又回來做什么?”蕭然問道。
“蟲子們在離開前回望了大樹,發現大樹會腐敗有部分是蟲子的原因。蟲子悔悟了,所以想回來幫大樹恢復到以前的樣子。”
“蟲子是幫不了大樹恢復到原來那樣的。”蕭然正色道,“除非,他們能破繭成蝶。”
一米六笑了,他說:“有的蟲子已經破繭成蝶了,只是他們還差一步。”
“差什么?”蕭然覺得這個人越來越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