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書肚子大了,他不能背著她,只能這樣抱著她走出楊尚書府。
在馬車上,錦書靠在少淵的肩膀上,“新生命的到來,其實很讓人激動,我覺得我們的孩子出生的時候,也會讓很多人激動。”
但少淵雙手卻是顫抖,因為他沒看到新生命的喜悅,只看到了這一場生產里的危險。
他看到的是楊尚書因擔心昏厥,聽到居大夫都說這一胎危險,可能母子信命都要丟掉,他嚇得不知所措,從沒試過這樣的不知所措。
楊夫人有錦書,但錦書生的時候,有誰?
以前也聽人家說過,婦人產子是在鬼門關里走一圈,可他總會認為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在錦書的身上,因為錦書醫術很厲害。
但是今晚他忽然就回過味來,錦書的醫術是很高明的,可醫術那么高明的錦書,正在生孩子啊,她怎能幫到自己?
錦書感覺到他手心出汗,便道是因為楊尚書夫人產子,讓他體會到了生命的來之不易,便說:“是啊,新生命的到來雖然讓人歡喜,但這過程也著實充滿著風險。”
這一說,少淵臉色都白了,緊緊地握住她的手,“錦書,你生孩子的時候,我要把整個盛醫山莊的人都叫過來,要確保你的安全。”
錦書沒想到他是擔心這個,心頭暖了暖,這個男人果然是很緊張她的,“有居大夫在,怕什么呢?而且還有辛夷嘛。”
“但這一次楊夫人生產,光有居大夫和辛夷還不行啊,還是要你去的啊。”
“我與楊夫人的情況不一樣,楊夫人到底年紀上去了,而我年輕,身體壯健,生個孩子那不是容易的事嗎?你不用擔心的。”
少淵眉頭蹙得更緊了,“可自從你懷孕,走幾步路都腹中隱隱作痛,怎么算得上壯健呢?你現在簡直就是弱不禁風。”
錦書捧著他的臉,“別杞人憂天,我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的,我可以順利把孩子生出來。”
少淵嗯了一聲,握住了她的雙手,盡量不讓她看出他的擔憂。
但是他怎么能不擔憂呢?
他的手掌放在錦書的腰上,輕輕地揉著,也不敢輸內力,不知道如今她能吃什么力道,怕把握不住分寸,過了就會傷了她。
馬車抵達府門口,少淵把她抱下來,錦書在他溫暖的懷抱中,不是很舒適地睡過去了。
她自從懷孕之后,就習慣早睡,若是以往,這個時候她都進入深度睡眠了。
真的好困。
樊媽媽和滿姑姑他們也在府中等著,看到殿下抱著熟睡的王妃回來,便知道她今晚很辛苦了。
樊媽媽嘆了口氣,“哪里有孕婦幫人接生的?咱們王妃就是太好說話。”
“別說了,讓她睡,你們也去休息。”少淵抱著她回房去了。
他把錦書放在軟床上,蓋上錦被,好一會兒才和衣躺在她的身邊,但仍然支著一側頭看她的睡顏,孕期的錦書,真是一點活力都沒有了,懷這個孩子,把她折騰得像變了個人似的。
他忽然就惱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當時為什么會說那句話呢?生個孩子,生個孩子,從他這里只是輕飄飄的一句話,但是所有的罪都是她來承受。
而他完全幫不上半點忙。
他有些后悔,或許說,很后悔,兩個人在一起日子逍遙自在的不好么?非得遭這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