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有一把尺,行就行,不行就是不行。
江淮之繼續說:“既說了太子,那么卑職便說說四殿下,四殿下心胸寬廣,又有戰功加持,朝中追隨著眾,王妃娘家是大儒士,在朝在野聲望甚高,只是四殿下心腸磊落,瞧不懂那些彎彎繞繞,也不擅權衡之術,倒是太子在魏國公府潛伏過,瞧過些陰謀詭計。”
換言之,兩位臨時上陣的皇子,都還不成氣候啊。
以前陛下只培養蜀王一人,傾盡全力,武有落祁北,文有國子監諸位大儒,但是,沒有人與他競爭的云靳風根本就不想付出努力。
云靳風不爭氣,魏貴妃只有打壓其他皇子,讓其他皇子比他更差,便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江淮之望了殿下一眼,輕嘆,“見過巍峨高山,別的,也入不了眼,唯有盡力而為。”
說完,他在少淵微怔間,告退而去。
江淮之走后,少淵想著,其實古往今來,臨時上陣的儲君也不是沒有,但是,一般有權臣輔政,如今有他與丞相在,穩住朝局是沒問題的,但若說要培養出一位明君來,這就不是輕易的事。
而且,隨著新帝登基親政,他也會有自己的心腹大臣,有忠臣也一定會有佞臣,他若沒有分辨的能力,看不透這里頭的彎繞人心,這對丞相與蕭王府來說,反而是比較危險的。
江淮之的話他聽明白了,江淮之膽子是真大啊,這樣的話也敢說出口來。
瞧著他臨去時候哀怨的眸子,少淵有些想笑,江淮之其實也知道不妥,否則不會這樣糾結。
云靳風求不到落錦書,繼續回宮侍疾。
聽聞他還求過居大夫和太醫,不如給他個痛快,但是誰敢給他這個痛快呢?弒君啊。
求得多了,居大夫便對云靳風說:“殿下,你與蕭王府一墻之隔,可還記得當初蕭王殿下出征歸來,雙腿斷了,眼睛也瞧不見了,他每日也是忍受著這樣的劇痛。”
云靳風頓時啞口無言。
云少淵出征回來,身受重傷,那時候總傳出說他快死了。
是一墻之隔,但是他每日只盼著云少淵快點死。
至于他是否痛楚,是否承受煎熬,是否立下軍功收回城池,是否驅逐北戎,他一點都不關心。
反正,那個時候他成為太子最大的阻力就是云少淵,巴不得他死了才好呢。
居大夫對景昌帝沒有什么同情之心,那樣的日夜煎熬,他見過,也心疼不已。
而景昌帝就是那場突襲的主謀,他賣國,害死自己的將士,受這一點骨肉之痛,算得了什么?
云靳風沒有再入宮侍疾,他無法日夜看著父皇在那里受煎熬,瞧不見,反而好受些。
他不來是更好的,居大夫本來還擔心他看不下去,會親手為他父皇解脫,太上皇說過,如今陛下還不能死的。
太上皇最近依舊是當一個吉祥物,去早朝,去議事殿坐一坐。
有時候他會在早朝打瞌睡,有時候會在議事殿發出讓人無法忽略的鼾聲。
在這一場又一場的睡眠中,國家一系列的改革也在悄然進行,水利,土改,科考,賦稅徭役,官員的升遷考核制度,兵防。
太上皇睡得舒坦,官員們的熊貓眼都要垂到嘴角了,其中就包括少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