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節骨眼上,他縱然想廢后,也不能廢。
御書房里壓著的案宗,只等他朱筆批紅。
他圣旨已經下過,由丞相主理所有舊案,該殺的殺,該拿的拿。
這不是他在位期間發生的貪贓枉法,是太上皇朝時發生的,這不涉及他的過失,如果不是全部都是他從龍之臣或者心腹大臣,他說殺便殺了。
他離開鳳儀宮,去了星瀾宮。
失去貴妃的痛,這個時候才密密麻麻地浮上心頭,恩愛二十余年,他是真愛過這個女人,他只氣惱她的欺騙,沒想過要她的命。
傳旨皇后以宮規燕律嚴查,是因為知道皇后做事都會留一線,她不會把事情做絕,可沒想到她卻忽然變得殺伐果斷。
那是貴妃,就算要殺,那也應該奏報,或者先入冷宮。
可他沒辦法問罪于皇后,因為貴妃是自盡的,無息醉是魏國公府的毒藥,皇后不會有,是貴妃隨身攜帶的。
翌日早朝,丞相和御史率領一眾大臣上奏本,請求陛下誅殺貪腐之官,以正國法。
景昌帝目光環視了一圈,悲哀地發現自己的人已經沒有幾個,該拿的也都拿下了,如今正在大牢內等著處置。
而有些沒涉及舊案的官員,眸光驚惶,心虛不已,也不敢上前進言,靜靜地肅立一旁。
易丞相相逼,“陛下,案情已經審理清楚,請陛下閱過案宗,盡早定奪。”
景昌帝看向了昔日的魏黨,希望他們出來說句話,但是,沒人敢接他的眸光,所有人像死了一樣,沒有了靈魂。
“朕......”他只能緩慢地開口,“龍體不適,神疲力竭,案宗不忙看,諸位愛卿放心,但凡觸發燕律,貪贓枉法者,都將受到國法處置。”
“陛下,此事已經引發京城百姓紛紛議論,若不盡早殺了貪官,民心將亂。”
他對上丞相的眸光,沉聲下旨,“傳旨,吳勇誅殺百姓一家,且毆打施救者,致施救者也死于他的手下,更與商賈設局陷害朝廷命官,可見此人橫行霸道,目無王法,敕令削去他吉州侯封爵,斬立決,家產悉數查抄,以正國法!”
易丞相凜然道:“陛下,吳勇該殺,但那些欺上瞞下,收受賄賂,貪贓枉法的官員,也該是同罪,他們已經招認畫押,微臣也已經批紅,只等陛下朱筆一勾,便可全部正法。”
“朕還沒看完,先殺吳勇!”景昌帝虛虛地說了一句,“還有何事啟奏?”
少淵出列,“陛下,寧妃一案......”
“蕭王!”景昌帝一喝,“此乃后宮的事,你是否要干涉朕的后宮?你好大的膽子?”
他一肚子的怒火,如雷霆之暴向云少淵撒去,“不管是寧妃一案還是翻查舊案,都與你蕭王府無關,你是武將,武將不問政,你只需侍立一旁靜聽便可!”
陛下狂怒,官員們噤聲的噤聲,垂眸的垂眸,卻唯有易丞相斗膽直言,“陛下,蕭王殿下雖是武將,但他有官職在身,且翻查舊案蕭王府相助甚多,許多證據全憑蕭王府兩位先生和蕭王府的情報小組去收集,才能把犯官罪臣鎖定,緝拿到案,加上他是武將之首,犯案的官員也有地方武將,臣認為蕭王殿下可以過問案情。”
“他過問寧妃一案,是否干預朕的后宮?”景昌帝怒聲說道。
“臣認為這不是后宮的事,且后宮的事也并非陛下家事,天子無家事,他們蓄意謀害宮妃與皇子,實在罪不容恕,論罪當誅!”
景昌帝盯著他們兩人,“此案由皇后審理,供詞只有朕一人看過,你們是如何得知的?你們與皇后串聯勾結?好大的狗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