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無情眼前所見的一幕,并未覺得殘忍。
他見過更殘忍的殺戮。
不過,他其實并無心欣賞,只是想確定梁周天死在他的眼前。
他這輩子殺過很多人,他的將軍之位,就是用敵軍人頭堆上來的。
此刻他的心情其實很復雜。
他不惱恨溫家退親,但惱恨溫家與梁周天做了這一場交易,碎了他與小素的人生。
小素嫁給任何人,都比嫁給梁周天好。
所以,梁周天可恨,溫家更可恨。
因為從一開始,溫福安就沒打算兌現許給梁周天的承諾,或許他認為把孫女嫁給一個商賈,就算是對梁周天最好的回報。
可梁周天是狡猾陰險且貪得無厭的生意人,他要的不是小素,女人對他來說不值一提,他要的是溫家的庇護。
他無法想象當初小素嫁到吉州去的時候,是什么樣煎熬的心情。
更無法想象當她得罪溫家的離棄,要她獨自承受梁周天的怒氣時,是何等的絕望與傷心。
想到這些,他心里很痛。
梁周天已經死了,尸體被啃得支離破碎,野狗還不愿離去。
他從樹梢飛離,縱身落山。
方才燃起篝火的地方,有兩名女子守著他的馬和包袱,這是今日投棧的時候,在客棧里頭便已經計劃好的,她們都是星芒郡主的人,負責把梁周天帶出城,暗中跟隨,等他帶梁周天上山的時候,她們負責守住。
戰無情朝她們拱手致謝,她們不發一言,轉身離去。
戰無情翻身上了馬,揚鞭而去,他要抓緊趕路,早些回到京城。
京城里,三爺醉倒的那晚,醒來之后人是在蕭王府,她就知道自己喝大了,鬧笑話了。
但是,她怎么都想不起來自己為什么會在蕭王府,分明是在醉春樓和夏夏一起的。
她上下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裝扮,沒出問題,這讓她有些放心。
“三爺,您起來了?”周元提著熱水進來,見她坐起身,便笑著說:“王妃才叫奴婢過來看看您酒醒了沒,您起便正好,奴婢打了熱水給您洗臉。”
她把毛巾浸泡在熱水桶里,拿起扭干遞給三爺,“三爺您先洗個臉,滿姑姑煮著醒酒散氣湯,這會兒該煮好了,喝了湯就不會宿醉頭痛。”
三爺聽著她叭叭叭地說話,擦了把臉之后問道:“是誰把我送到這里來的?”
周元接過毛巾再洗一次遞給她,“您不記得了么?您醉得這樣厲害喝了多少啊?頭痛嗎?”
三爺挺直腰,先為夏夏的酒辯護,“不會痛,夏夏的酒不頭痛,是好酒。”
“不痛就好,但還是要喝湯,滿姑姑親手煮的。”
三爺問道:“王妃在府中嗎?”
“這會兒在的,一會兒要出去。”
“去哪?”
周元取回毛巾,道:“奴婢聽得她叫人備馬去侯云巷,且帶上辛夷和劉大夫,應該是治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