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事情,她聽了都心痛,再說一遍就心痛一次。
馬車停在了侯云巷的宅子門前,紫衣撐傘一個個接她們下來,辛夷尤其緊張,說不想淋雨,幾乎勒緊了紫衣一同進去的。
星芒帶著幾個侍女守在這里,見皇后和錦書趁夜冒雨來,有些愕然,立刻福了福身見了個禮,才問道:“這么大的雨怎么也過來?”
“不放心,過來看看她,什么情況?”皇后拂了身上的水,問道。
星芒差人拿帕子過來給她們抹頭臉,嘆嘆氣說:“剛服了藥,大夫說有止痛作用的,瞧那些傷口應該是痛得厲害的,但她咬著牙忍著,一聲都沒吭過,真的讓人心疼。”
錦書隨便擦了擦臉,道:“你領我們進去看看。”
星芒在前頭帶路,“行,去吧,趁著這會兒她還沒睡,我本來今晚是要回府陪祖母的,但實在是不放心她,想著多陪她兩日。”
皇后同手同腳地走著,走得很慢,她有足夠強大的意志去應付很大的危機,但去見溫素山,她沒有勇氣。
因為,這是她年輕時候軟弱所犯下的錯,沒有人可以為她開脫。
縱然錦書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在見到溫素山的那一刻,她還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她臉上有各種傷痕,燙傷,刀傷,鞭痕,針刺下的密密麻麻小孔,頭發被剃光,可以說是面目全非了。
天熱,她沒蓋被子,只著了一件素色薄袍,袍子下的身體干瘦得像一具木乃伊。
她半截手腕露了出來,皮包骨頭,沒一點肉,但卻有密密麻麻的傷。
傷是新舊交替,但看著都沒有得到很好的治療,發炎,起膿。
皇后站在錦書的身后,雙腿發軟。
星芒先安撫,“溫大姑娘,這位是京城最出名的大夫,我請她過來給你治傷。”
溫素山對陌生人畏懼,但她聽星芒的話,她認得是星芒把她從那個地獄里救出來的,所以她點點頭。
星芒小心翼翼地打開她的衣裳,露出里頭上滿了藥粉的傷口,全身上下真的是沒有一塊好肉了。
也是各種各樣的傷,以燙傷居多,有些地方底色發黑,看得出是反復的燙傷。
她雙足從腳腕開始被削,斷口包扎住,但有滲血水,星芒難過地說:“這本來都長蛆了,是大夫給她處理過,如今瞧著才好些。”
皇后瞧了一眼,淚水就忍不住了,忙地轉過身去努力忍住,她再有通天的本事,也沒有辦法還戰無情一個完好無缺的未婚妻了。
錦書俯身輕問,“是不是痛得厲害?”
溫素山點點頭,“痛!”
喉嚨里發出的這個字,蒼啞得像個老嫗。
她傷口多是發著炎,傷口邊上的皮膚腫起,青色的,黑色的,淤色的,大夫給她清創,也一定會留下劇烈的痛楚。
當然,就算不清創,她原先也要忍受痛楚。
“辛夷。”錦書喚了一聲。
辛夷提著藥箱過來,機器人看到也生氣,直罵,“人渣!”
錦書對皇后說:“你們先出去,我和辛夷在這里給她重新處理一下傷口,止痛,她的情況很差的,并不是像你們說的那樣撿回了一條命。”
這么嚴重的發炎,細菌感染,方才摸了一下她的手,十分的滾燙,她在發燒了。
皇后臉色蒼白,猛地拉住她的手腕,“錦書救她。”
“會,出去等!”錦書回頭對星芒說:“扶著她出去去,她走不動了。”
皇后雙腿發軟,著實也走不動道,星芒扶著她,撤下了屋中伺候的侍女和醫女,只留下錦書和辛夷在屋中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