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瑭派人去查廖鴻程不提,沈半夏則是寫了一張單子,讓秋蘿送到方大夫那,要了一些藥材過來。
如此過了兩日,鄧府送了拜帖來,嚴家也送了一張拜帖,偏巧在同一日想要來師府。
師夫人收到鄧府送來的拜帖時還有些疑惑,待看到是鄧家姐妹要來府上做客,猜測應是與自己兩位女兒有關,恰好師清夏在場,詢問之下,才知可能是來尋沈半夏的。
嚴家自不必提,按理如今沈半夏與嚴鳴定下婚約,師夫人應當先接待嚴家來人才是,然師夫人卻是讓人與嚴夫人說了一聲,調整了日子,讓嚴家晚來一日。
她對師清夏道:“如今你妹妹雖要嫁給嚴鳴,但我瞧著那嚴夫人不是什么好對付的,適當壓一壓她的氣焰,一是讓嚴夫人知道咱們家的囡囡不是那么好娶的,二也是讓嚴夫人知道,如果想利用嚴鳴與囡囡的關系來拉近她那一房與師家的關系,沒那么容易。”
在師夫人看來,即便嚴夫人是嚴鳴的親姨母,她和她生下來的孩子與嚴鳴也是做兩房來算的。
師清夏卻有些擔憂:“可,嚴夫人到底也是妹妹的婆母,若她以后欺負妹妹,要怎么辦?”
師夫人笑了一聲,道:“若是旁人,我還不會這般。只正因為是嚴夫人擔著這個名頭,我才會如此做。”
“她要臉面,若不然也不會在上京經營出什么善待繼子惡待親子的名聲。只她那點計量,尋常人興許會被蒙在鼓里,稍稍有點頭腦的人家,仔細一想又哪里不明白了去?”
“捧殺這種手段,算不得什么高深的手段。”
師清夏疑惑看她。
她心性純澈,但到底前十幾年的見識都在尋常百姓家,看待事情也比較表面,因為尋常百姓家中可沒那么多時間來勾心斗角。便是沈家族人想要從沈母那里謀劃沈父留下的東西,各種手段也比較直白。
師夫人自會慢慢教師清夏分辨,她不想女兒學這些鬼魅伎倆,卻也不能讓女兒什么都不清楚,反倒是被人用鬼魅伎倆給欺騙了去,栽了跟頭。
此前師夫人并未將這些事情教給沈半夏,如今倒是為了掌握其中尺度,還頗費了不少功夫。
倒不是師夫人區別對待,理由還是同一個——沈半夏身體不好。
于是這日師清夏從正院里上完課回來,沈半夏正在與徐瑤瑤說自己那美顏方子,抬眼便看到師清夏一臉大受震撼的表情,疑惑問道:“姐姐這是聽到什么消息了?看著倒像是被嚇著了一般。”
師清夏嘴唇動了動,想起師夫人與她說的那些話。
師夫人說:“你妹妹身體自小就不好,又是個敏感的性子,以前我就有些苦惱,要不要教她這些。可以前……我總擔心她若是學了這些,反倒是多添了些煩惱,還要去分辨哪些人在算計她,哪些人是真心以待。”
“如此實在是消耗她的心血,我心中不忍,倒不如給她安排些忠心護主的,她看不明白的事,自有人幫她分辨清楚,便是有人算計,也有我與她父親兄長撐著,能叫她快活一日便是一日。”
“如今你與她關系這般好,倒是叫我十分安慰了。”
言下之意,隱隱有讓師清夏以后也幫著保護沈半夏的意思。
師清夏倒是不覺委屈,倒是對沈半夏愈發憐惜起來。
這會兒,見到沈半夏那似乎紅潤不少的小臉,可身形依舊纖弱,仿若一陣風便能將她吹走,師清夏就有些猶豫要不要將親娘說的那些告訴她。
可師清夏轉念一想,今日親娘舉的例子便是嚴家,而妹妹以后便是要去嚴家的,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在徐瑤瑤與沈半夏旁邊坐下,低聲道:“今日門房處收了兩張拜帖,送到娘親那。一張是嚴家遞過來的,一張是鄧家遞過來的。”
沈半夏反應很快,注意力也明顯偏移,道:“是那對雙生花?”
師清夏微微點頭。
沈半夏:“也該來了,那日與她們說好之后,我便讓人準備好了東西,就等著她們上門了。”
沈半夏又道:“鄧家風評不錯,是清流人家,若姐姐能與鄧家兩位姐妹交好,也是一件好事。”
師清夏一怔,倒是沒想到,這其中還有她的事情。
沈半夏見此,便解釋了一番:“姐姐才來上京不久,若是不結交一些靠譜的朋友,少不了有一些人會在背后說些與姐姐有關的小話。一時半會的或許沒什么影響,但時間長了,于姐姐名聲不利。”
自然,也少不了說她的,不過沈半夏自己倒是不太擔心這事。
不說旁的,她那一手醫術,只要能慢慢展現出來,便是有人私底下嘀咕她走小道,真到了要命的時候,還不是得來求她?
說來就讓人覺得奇怪,醫者能治病救人,怎么在一些人眼里反倒成了小道?
《師說》有言:“巫醫樂師百工之人,君子不齒”,雖然后半句為“今其智乃反不能及,其可怪也歟!”本意是反諷所謂君子,但也說明當時一些人是瞧不起醫者的。
《醫學源流論》中徐大椿自敘“醫,小道也,精義也,重任也,賤工也”,“而竊慨唐宋以來,無儒者為之振興,視為下業”。
沈半夏心中表示,不是很明白你們古人。
而如今她成了古人的一員,大志向沒有,只想好好活這輩子,但如果能把這讓她覺得奇怪的觀點給扭轉的話,倒也是一件好事。
師清夏聽了沈半夏的話,愣神許久。
一旁徐瑤瑤聽見二人之間的交流,若有所思。
也不知是幸還是不不幸,徐瑤瑤新婚不久就診出身孕,廖家對子嗣看重,自然便讓她在家中好好養胎。這也就導致了,新婚之后,徐瑤瑤并沒有參加外面那些宴席,沒發展多少夫人外交,自然也沒交幾個上京的朋友。
不過她夫君官階不高,也是她沒怎么交朋友的原因之一,畢竟……誰會上趕著結交一個小官之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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