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俊看著安然的目光滿是悲傷,“我就讓你這般厭惡嗎?即便是入獄,即便是死,你都不愿嫁給我?”
安然沒有躲閃,只是認真的看著安子俊,道:“你知道我的,性子太倔,別人是不撞南墻不回頭,而我大約是撞了南墻也不愿回頭的。”
“不是討厭你,而是我沒有辦法勉強自己嫁給我愛的之外的人,你很好,只是我沒有那個福氣。”
安子俊的神色很復雜,有難過悲傷,可是又隱隱有著一抹奇異的瘋狂,“所以你也不會嫁給沈公子,對嗎?”
安然有些奇怪,但還是點頭,“當然,我和他勢不兩立,不可共存,又怎會嫁他?”
安子俊垂了垂眸,遮住眸中的翻騰的各種情緒,半響之后才低低的說道:“你放心,我會救你出去。”
安然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感動,沒敢看安子俊那雙讓她感覺很有壓力的眸,只是說道:“不必。”
皇上高高的坐著,看著下面低低的不知道說著什么的兩人,眼神很是復雜,有些悠遠,似乎在透過他們在看什么人,又似乎是什么都沒有想。
很快兩個侍衛便走了進來,沖皇上行了禮,在皇上的示意下,便拉著安然走出了御書房。
安然不由得想起,剛剛穿到這個世界,她還在裝傻子的時候,她也是被兩個侍衛拉下去,但是半路卻被皇上所救,那時他對她是多有維護的。
但是現在,卻是他親自開口,關她入獄。
安然苦笑一聲,她竟然還不如一個傻子受人待見。
安然被一路押送著往監獄去,吸引了一眾太監侍女圍觀。
“那個不是燕三小姐嗎?她犯什么事了?怎么被侍衛押送著?”
“天啊,可不就是燕三小姐,她可是天命貴女就是燕王府的小姐,怎么會落到這個地步呢?”
有小心謹慎的人,拉了拉身旁人的衣角,不讓他們太過放肆,“這不是我們能攙和的事,走吧,攙和進去恐怕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安然聽著身邊的竊竊私語,神色并沒有什么變化,只是靜靜的走著。
走了很久,安然才來到監獄中,侍衛帶著她一直走到了最里面的一間,獄頭剛打開了門,然后侍衛一把就將安然推了進去。
“進去吧!”
安然被推了一個踉蹌,好不容易站好,回頭看了那推她的侍衛一眼,默默把他的長相記在了心中。
她可是很記仇的。
那侍衛被安然看的有些心驚,但是今天的事,他多少也是知道一點,就算安然是天命貴女,這次恐怕也是翻不了身了,因此瞪了安然一眼。
“看什么看,你還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燕王府三小姐,命格尊貴的天命貴女呢?進了這個監獄,走豎著走出去的,我就沒見過!你現在也不過是活著等死罷了。”
說著,那人淫邪的上下打量著安然,“嘖嘖,這幅樣貌,天下還真是少有,就這么死了,也是可惜,不如……啊!”
那侍衛捂著眼睛,發出一聲慘叫,跟著他一起來的侍衛,見到鮮血順著那侍衛的指縫滑下,在他的指縫間,他還看到一根閃爍著厲光的飛針。
那人打了一個寒顫,燕凌夢竟然用一根飛針扎破了他的眼睛!
被扎破眼睛的侍衛還在嚎叫著,“你竟然敢對我動手,你找死!”
刷!
安然手里又出現一根閃爍著厲光的銀針,“你可以再罵一句試試。”
那人用僅剩下來的一只眼睛,驚恐的看著安然手里的銀針,連嚎叫都不敢叫了,連滾帶爬的走了。
剩下那侍衛看了安然一眼,沒敢說話,也跑了。
也許是安然狠厲的做法嚇壞了獄頭,他戰戰兢兢鎖上了監獄的門,然后慘白著臉跑了。
安然收了銀針,打量了一眼破舊充滿著腐爛氣息的監獄,默默嘆了一口氣。
拜墨言所賜,她現在多多少少也有些潔癖。
她勉強打掃出來一塊干凈的地方,然后脫下外套墊在地上,才坐了下去。
這里和上次,關她屬下的監獄不同,聽那侍衛的語氣,恐怕也是重監,專門關押那種犯了大事的罪犯的。
皇上竟然把她關在了這里。
安然心里有些沉重,這說明,劫獄都不好劫啊。
安然靠在墻上,她這次是往死里得罪了皇上,再加上皇上一直都有置她于死地的想法,這次讓皇上主動放她出來,可能性不大。
而燕王府,她也是得罪很了,老燕王應該也和皇上達成一致意見,那就是弄死她,所以燕王府更不會出手救她。
她唯一能走出這個監獄的辦法恐怕只有一個,那就是劫獄。
安然默默在心里計算了一下自己的勢力,雖然她一直在發展,但是想要在重監中救出她,成功的可能性不算大。
墨言呢?
他會想著來救她嗎?
安然心里有點忐忑,她沒有和他商量,就帶人去圍剿沈公子,結果落得這么一個下場,他會生氣的吧?
只是他生氣,也會來救她。
只是端清王府不比從前,在百姓之中,在皇上眼里,都沒有了之前那種超然物外的地位,甚至 位,甚至墨言已經失去了圣寵。
墨言再來劫獄救她,恐怕是在大安國徹底混不下去了。
安然心里很是沉重,這次她算是把墨言給拖累慘了。
還有她父親,殷少,大約也會來救她。
只是上次因為追查天下第醫館的事,她已經拖累了殷少一次,他的勢力被皇上打擊,大范圍縮水,那次之后,他就離開了京城,外出云游。
安然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過他了,只是偶爾會收到他的一些只言片語。
現在她大概還要再拖累她一次。
而且,僥幸逃出去,恐怕還要面對沈公子的報復。
安然靠在墻上,眼神卻有些悠遠,其實換一個角度想想,她入獄也不全然是壞事。
至少,她那神秘的連冰山一角都查不到一點的身份,這次該有所曝光了吧?
如果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樣,在暗中隱藏著一支強大的勢力,屬于她的祖先屬于她,那么現在,她生命堪憂,那勢力該有所行動了吧?
如安然所料,她被皇上下令關在監獄的消息在第一時間穿了出去,然后整個京都都仿佛炸開了鍋一般。
百姓有些惶惶然,“燕神醫被收監,這是為什么啊?”
“不知道,聽說是皇上親自下的命令,而且是不許任何人去探監,燕王府現在也沒有什么動靜,燕神醫怕是犯了什么大事了吧?”
“燕神醫可是天命貴女,未來的后宮之主,身份尊貴著呢,就算犯了錯,也不能給收監吧?”
“哎,這誰知道呢?”
“公子,必須要救小姐出來,監獄那種地方怎么能是小姐呆的地方呢!”
許久之后,一個悠悠的聲音才響起,“不急。”
“怎么能不急呢?之前我們束手旁觀,結果小姐被傷的那么慘,現在就算有那什么勞什子的祖訓,我也要去救小姐出來!”
說著,她匆匆就要往外走。
“站住!”男子無奈,叫住了女孩,“你性子這般急躁,什么時候能改改呢?”
“都火燒眉毛了,我能不急嗎?”
“你放心,她不會再監獄里呆多上時間呢。”
女孩有些奇怪的看著男子,“難道皇帝那老兒會主動放小姐出來,怎么可能?”
“不是他。”
“是誰?”
“沈公子。”
女孩一愣,“可是小姐對沈公子抱有敵意啊。”
“所以才該他救,如果他救不出她,那么,有些事情就真的要去想想了。”
女孩沒聽太懂男子的話,只是好歹平靜了下來,嘟囔了一句,“我就等三天,如果三天內,沈公子救不出小姐,那么我會出手。”
男子沉默了一會,“好,就給他三天時間。”
安然帶兵攻打莊子的消息,墨言沒有第一時間收到,畢竟是要攻打沈公子的莊子,保密工作做的還是挺好的,再加上墨言心思并不在這上面。
因此,當安然帶兵攻陷了燕王府的別莊后,他才收到消息。
收到消息后,默默無語。
也不知道是安然倒霉,還是他倒霉,怎么他做的陷阱,就讓安然一頭撞了過去呢?
那個莊子的確是沈氏在京都的落腳地,沈家人也是經營了數代,皇室連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當然是因為那個莊子本身就不簡單。
無論是莊子里,還是莊子外,都有大型的陣法,沒有熟知陣法的人帶路,就算是你來到莊子大門面前,你都不知道。
而且,他對陣法從小就感興趣,因此莊子外的陣法,他做了一點點小的改動。
進入陣法,觸動了某個機關,會自發的引著去燕王府的別莊。
那個別莊的秘密,墨言是知道的,他之所以這個更改陣法,也是在使壞。
想著,某一天,也許某個人會撞破了燕王府別莊的秘密,引發皇室和燕王府的內斗。
只是墨言當然改陣法,也只是一時興起,很快就拋到了腦后,并沒有放在心上。
但是,墨言千想萬想,都沒有想到,一頭撞上去的會是安然。
她本來就對他滿懷記恨,現在好了,肯定認為這是他的算計,心里怕是已經恨死了自己。
但是,他是真的冤啊!
早知道,他就不使壞了,反正他從未將皇室和燕王府放在眼里,當初那么做,也只是覺得好玩罷了。
如果知道會有這一天,他絕對不會亂改什么陣法!
零看著沉默不語的墨言,小心的問道:“主子,要劫獄嗎?”
墨言抬頭看了零一眼,沉默了一會道:“先不用,今晚我先去看看再說吧。”
以安然現在對他的恨,他去劫獄,恐怕安然也不會乖乖的和他走,還是先去探探口風,至少把誤會解開了再說吧。
夜幕降臨,獄頭把一碗散發著惡臭,也看不出什么的東西的東西放在門外,說了一句吃飯了就匆匆跑開了。
安然瞥了那一碗惡心的東西,揉了揉肚子,又移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