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很安靜,安靜到道笙甚至能聽到醫生排出注射器內空氣時藥液噴射出來的聲音。
她眼睜睜看著醫生在做扎針前的準備,那種感覺簡直跟十八世紀路易十六被推上斷頭臺時沒有任何區別。
“放心好了,我扎了二十幾年針,手法還是很好的,一點也不疼,”醫生被她緊張兮兮的表情逗笑,用醫用酒精給她手腕處的皮膚消毒,“你要實在害怕的話,就把腦袋轉過去別看。”
冰涼的酒精刺激得道笙一哆嗦,心里恐懼感更甚,但她偏偏又是個奇葩,越是害怕就越要去看。
針頭在燈光下泛著幽幽的藍光。
傅白榆站在病床邊,見她緊緊咬著牙關,一雙異瞳瞪得大大的,心里又無奈又心疼。
眼看著針頭即將刺入皮膚,道笙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秒,她突然感覺到眼前陷入一片黑暗,眼皮上是微涼的觸感。
傅白榆捂住了她的眼睛。
然后,右手也落入了寬大的掌心之中。
被牢牢包裹。
他的指尖溫涼,手心卻是熱的,瞬間溫暖了她原本因為害怕而冰涼的指尖。
道笙有點懵,不經意眨了眨眼睛。
傅白榆感覺到指腹傳來莫名的癢意,那癢意就順著血管一路傳遍全身,呼吸竟然變得有些急促,只是他向來善于掩藏情緒,有意進行了控制。
他微俯了身,面上依舊清冷淡然,但微啞的嗓音卻暴露了他的內心,“別怕,抓著哥哥。”
道笙卻無暇顧及了。
因為看不見,她的其他感官被無限放大,她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若有似無噴灑在她的額前,帶著他身上一貫的清冽氣息。
是讓她很喜歡很喜歡,甚至想要去貪戀的味道。
心口驀地縮了一下,道笙下意識緊緊攥住了他的手。
手指交叉,順勢十指相扣。
兩只手嚴絲合縫交疊的瞬間,道笙的心跳也跟著漏了一拍。
她想起那天在實驗室,他從身后將她摟住,當時她的反應就是,要是能牽一牽他的手就好了。
這樣,算是實現愿望了嗎?
正當道笙胡思亂想之際,針管順利刺進了皮膚。
奇怪的是,居然一點也不疼。
反倒有一絲異樣的甜,從心口默默蔓延開來。
“好了。”
醫生扎完針,傅白榆也松開了她,道笙眼前重新恢復清明。
傅白榆站在床邊,正低頭看著她,長睫如同黑鴉羽般濃黑,俊逸眉眼,高鼻薄唇,像是從漫畫中走出來的翩躚美少年。
道笙抬眸的瞬間,正好對上了他的視線,她朝他眨了下眼睛,半棕半藍的眼眸純真無害。
傅白榆勾了下嘴角,揉揉她的腦袋,“真乖。”
醫生笑呵呵地調好合適的輸液速度,收起余下藥品時還不忘自吹自擂,“我就說嘛,小姑娘,是不是一點都不疼?我對自己的技術還是很有信心的。”
道笙很給面子地點頭,心里想的卻是哪里是因為你。
醫生離開后,傅白榆在陪護椅上坐了下來,低低地問:“小肚子還難受嗎?”
扎針前道笙已經吃了一道藥,他估計著這會兒藥效也該發揮作用了。
道笙嘆了口氣,“還有一點點。”
不過比剛來的時候已經好多了。
“這兩瓶輸完至少三四個小時,閉上眼,好好睡一覺吧。”傅白榆幫她調整了一下枕頭的高度。
“好。”道笙輕聲回答。
只是……
她輕輕垂眸,她的右手和他的左手,還是緊緊握在一起。
依舊是十指相扣的姿勢。
她能感覺到兩人肌膚相觸的地方逐漸升溫,慢慢一片黏膩。
道笙的臉皮有些發熱。
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跳似乎又不正常了,頻率越來越快,就像是隨時都能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似的。
什么情況?
她怎么這么激動?
道笙想不明白。
她和哥哥別說牽手了,小時候連一張床都睡過,怎么現在會這么緊張?
傅白榆給她掖了掖被角,“怎么了?”
他發現她好像有點不太對勁的樣子。
“啊,沒,沒事。”道笙趕緊搖頭。
她發現,哥哥似乎也沒有任何要松手的意思。
那就牽著吧。
反正這樣……她也挺喜歡的。
☆☆☆☆☆
等醒來時窗外已是大亮。
道笙做了個夢。
夢里她生病了,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醫生要給她扎針,針頭粗得可怕,她拼命尖叫著躲避,突然聽見一道清冷中帶著幾許溫柔的男聲響起。
“笙笙別怕,不疼。”
她聽出來這聲音是傅白榆,漸漸安靜下來,乖乖讓醫生扎針,結果針頭剛刺進去的一瞬間,那醫生突然抬起頭,赫然是傅白榆的臉。
嚇得她直接從夢中驚醒,睜開了眼睛。
哥哥變成醫生,這簡直太可怕了。
道笙用了足足半分鐘才徹底清醒過來,坐起身四處張望一下,她還在醫院里。
只是旁邊兩張病床依舊空著,偌大的病房里只有她一個人。
看著空空如也的右手,道笙覺得心里也好像空了一塊似的。
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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