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做媒這一塊,我誰都不服 > 第1095章 小胖子黑狐訂婚記
  他們離開的時候營地才剛有起色,如今歸來,一座堅固堡壘已然屹立在河畔。

  新造的碼頭立刻體現出它的價值,固然唯一的武裝貨船只能拋錨定在河面,其余長船全部貼住棧橋,再紛紛由纜繩拴在棧橋立柱。

  首次來拿騷村的黑狐對此地的感覺極好,畢竟既視感太強烈了。

  他看到很多人抵近碼頭處,這些人定然就是本地居民,而傳統北歐打扮的金毛家伙們顯得格外別致。

  他看到了自己的二哥藍狐,這家伙意氣風發雄心勃勃。自從去年羅斯王發動遠征,二哥親身加入戰爭,如今滿打滿算已經過了一年半。

  如此漫長的時間,紅狐黑狐兄弟只知二哥在遙遠之地建立功勛,個人生活究竟如何,是胖了還是瘦了定然要親身瞧瞧才可知。

  黑狐略顯笨拙地跳下船,拍拍自己的肚皮,使勁一個深呼吸,罷了便向二哥藍狐招手。

  “老三!是你!”

  藍狐看清了那是自己的三弟,縱使一年半未見。

  “是我!”

  “哦!我的兄弟,你居然長大了。”

  藍狐笑呵呵張開雙臂而來,黑狐亦是如此。年齡差距很大的兩兄弟緊緊一記相擁,猛然分開又狠狠掰了下手腕子。

  藍狐再拍拍自己老弟的背:“小子,還是如此的胖。若是有人說你的肥海豹,真是說得大實話。”

  黑狐覺得此乃贊譽,反說:“哥啊,你瘦了。莫非這里吃的不好睡得不踏實?”

  “恰恰相反,一切都好。就是我做得太多,還要思考很多,不能如老家的安逸,這不就瘦了?”

  黑狐無意再寒暄這個,他直白地詢問:“我在烏得勒支遇到亨利拿騷了,那個男人把女兒許給我。索菲亞,我的未婚妻在此嗎?我想立刻見她。”

  “你小子……”藍狐一時間笑呵呵地無語,憋了一陣子才戲謔地嘟囔:“剛下船就想女人?!”

  “不然呢。我可是男人。”

  “也罷,待會兒安排你們見面。我……”藍狐再看看陸續下船的兄弟,赫然見到竟然還有一些平民打扮的人。“看來,我們要對別的事情好好聊聊。”

  “對。的確還有別的事情。”黑狐亦是意味聲長地嘟囔起來。

  拿騷村兩側的山丘如同城墻,住在山谷河畔區有著天然的閉塞。如果是這樣的環境會使得自出生起就住在此地的人們喪失了斗志,如同始終住在圈舍的家禽忘記了飛行,那么對于驍勇的外來者,如此關鍵就是一個絕佳的堡壘。

  它是一處很好的后勤基地,閉塞的環境適合訓練軍隊,水路的存在可以低成本地連接域外,使得展開軍事行動頗為迅捷。

  黑狐有兩件要事欲與藍狐探討,而藍狐亦有大事要與兄弟相商量。

  首先,黑狐急迫地要與自己的未婚妻見面。

  當如何見面?按照古爾德家的老習慣,自然是準備佳肴美酒,借著宴席探討要事,甚至包括相親。

  敦實的松木桌還散發著松脂的異香,這氣味能安神,但不能抑制黑狐的亢奮。

  桌案上擺著烤面包片、黃油煎蘑菇、熏肉塊、亂燉菜湯、蜂蜜酸奶,以及鮮榨山葡萄汁。這些皆是本地食材烹飪,就種類上是比北方豐富一些,村姑的手藝雖遜,勝在食材品質很好。

  美味佳肴也無法吸引黑狐的注意,他有些抱怨二哥故意將自己的未婚妻藏著掖著,難道一定要搞個神秘的儀式?

  終于,消失的藍狐出現了。

  臉胖但見狀的藍狐手拉著一個小姑娘,她頗為年幼,如今也被特意打扮一番,使得她也有了些許北歐風情。

  挪威世界喜歡以銀飾妝點待嫁的姑娘,瑞典世界則喜歡編織鮮花頭冠再搭配大量琥珀吊墜。他們都刻意用高貴飾品裝扮新媳婦,拿騷村雖貧,這小姑娘落在藍狐手里,自然要花些時間打扮一番。

  此地有鮮花奈何花卉保鮮期極短,于是尚未摘取葡萄粒的細藤被編成頭冠,并懸掛一些穿孔的銀幣顯得珠光寶氣。索菲亞就是戴著這華麗頭冠,再換上一身最整潔的衣服,花費一番時間梳妝打扮現身。

  小姑娘顯得非常拘謹,在見到那個肥胖的大哥哥在宴會廳,下意識地勾下頭了。

  不料,自己的小下巴被一只大手抬起來。“現在,好好看看你丈夫。”

  藍狐的手段粗糙了一些,索菲亞被迫抬頭與訝異的黑狐對視。

  “啊?!哥,該不會這個女孩就是……”

  “沒錯。就是你的未婚妻。”藍狐斬釘截鐵道。

  “也太過于……年輕了吧。”

  “你不喜歡?她可是那個亨利拿騷唯一的女兒。”

  “我……哪里敢不喜歡。只是……”

  “只是太年輕?依我看你也是一樣年輕。沒關系,過些年月你們就都長大了,之后想怎么樣都行。唯獨現在,有些事不行。”

  “是。我懂。”

  索菲婭的確過于年輕,只是她過去的日子吃得其實不算好,過低的身材顯得更為年幼。

  這件事亨利拿騷的確對初來歐陸的黑狐做了隱瞞,對于亨利,他也擔心因為女兒年齡太小引得黑狐這小子抵觸。亨利終究是把實情坐實了,如今黑狐無論是喜歡還是排斥,這樁政治婚姻已是板上釘釘。

  黑狐倒是很容易變通,公平地說這姑娘臉頰略鼓還是個尖下巴,再過幾年她定能出落得很漂亮。她看起來也很靦腆,偏偏是這樣的女兒是一方貴族。

  拿騷男爵領當然無法由這個小姑娘管理,需要一個有能力和雄心的男人管理。

  拿騷一族的方言與北歐諾斯語天然存在著共性,因為歸根到底彼此約莫八百年前就是一家子。索菲亞已經與藍狐的羅斯軍隊接觸了一段時間,加之藍狐不可能再讓這女孩活得似文盲,刻意在教她諾斯語。小姑娘學得很快,也善于聯想和對比,一批諾斯語的常用語已經學會。

  她對外來者有著極強的好奇心,如今警惕蕩然無存,坐在未婚夫的身邊,小姑娘一下子開啟十萬個為什么模式,小嘴叭叭得問個不停。

  “這女孩如此貧嘴?她該不會是自來熟吧?”

  黑狐覺得自己最初的預判都是錯的,她其實并不怕生也會說一些口音奇怪的諾斯語。

  而這就是最奇怪的!

  兩兄弟時隔一年半才見面,黑狐很崇拜自己的這個二哥,介于對未婚妻的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瓦解,他的想法便徹底落在了如何建功立業上。

  他極為年輕,固然是個商人,少年鋒利的心性尚未被歲月磨得圓滑。

  吃喝一番,黑狐不加任何言語修飾,直言:“在尼德蘭的時候,那個亨利拿騷攛掇我得到名為科布倫茨的據點。我坐船抵達這里就途徑了河對岸的那個堡壘,據說就是科布倫茨。”

  “如何?”老弟話說一半,他想要說什么藍狐已然猜到并為之亢奮,便興奮笑道:“你小子是想把它拿下來?現在就動手?!”

  “當然!大王在墓碑島休整的時候可是特意給我和老四下了命令。現在老四在鹿特斯塔德和亨利拿騷還有弗蘭德斯貴族談笑,他要優先立功了,我在內陸自當趕緊建立功勛。我奉命堅守拿騷村的羅斯商鋪,奉命去南邊的土地搶掠。我必須立刻做出成績,好派遣信使向大王報喜呀!”

  “那就干吧!”藍狐抓住切肉的匕首,猛地插在松木桌上,如此聲響著實把埋頭吃飯的索菲亞嚇一跳。

  兄弟二人在此問題上都對對方產生了一些誤判,都認為自己的兄弟會有所猶豫,實則是兩條露出獠牙的狼,就等著一個契機合伙辦事呢!

  但藍狐從來不是魯莽之輩,他在海澤比時期練就了小心謹慎,也在當地的沖突完成第一個殺敵。他變得成熟、狠辣、狡黠,更意識到征戰之前要好好籌備一番,甚至還要考慮到戰斗結束后如何收場。如果只是長船搶灘登陸,兄弟們一通亂搶,那就是典型的海盜行為。羅斯王要的是高效率的“惹是生非”,單純做強盜缺乏系統性決策。

  拋開戰爭之事,藍狐終于獲悉等待自己三弟的是怎樣的政治婚姻。

  入贅,對于家族中非嫡系的男孩并不是問題。若嚴格按照北歐傳統,嫡子外的子嗣無權在父親死后繼承哪怕一個銅幣的遺產。如此傳統實在衍生于物資極度匱乏的日常生活,女兒早嫁,庶子早早去闖蕩,此乃避免一個家庭孩子生太多把家庭吃窮的手段。它既然變成一種習俗,做二道販子起家的古爾德家族也不能免俗。

  恰是因為這個,庶子們對家族缺乏留戀。何況家族的地位弱于部族,各個庶子可以無所謂自己出身哪個家族,一定要強調自己出身哪個部族,亦或是效忠哪個部族。

  一個大部族的內部入贅從不是問題,入贅到同盟部族就是對方的族人,由于互相通婚一直存在,這些都不是問題。

  年輕的古爾德甚至沒有姓氏,若是硬說就,就以祖籍地的昂克拉斯部族為是。

  古爾德家族始于這個接著借助羅斯崛起紅利發家致富的古爾德。正妻所生的四兄弟里,唯有老大白狐可以自然繼承古爾德的名號。

  如今,藍狐已經可以高調自稱“哥德堡”了。黑狐通過這場政治婚姻,突擊改姓“拿騷”也沒問題。而老四紅狐,若沒有大的變故,他以后可以自稱姓“鹿特斯塔德”。

  北歐世界可以對此事很隨便,法蘭克世界可萬萬使不得!

  法蘭克自從查理曼定下一套分封秩序,“血統論”就成了一種真理。王侯將相還真的有種,就如拿騷男爵領,必須是拿騷家族有權繼承它,除非該家族徹底絕嗣,或是此地被其家族放棄。

  這樁政治婚姻的結果顯然超越了留里克最初的設計。位于歐陸腹地的這個羅斯商鋪并非寄生在拿騷男爵領,而是羅斯王的部下直接把這地方奪了。

  它到底是好是壞?

  藍狐直白地詢問老弟:“你未來會事實上統御此地,你會效忠誰,你會安排自己的子孫效忠誰?”

  黑狐答得一樣直白:“唯有羅斯值得效忠。我獲悉亨利拿騷效忠薩克森公國,而我的子孫一定要做羅斯的封臣。”

  如此回答聽起來很講究北歐義氣,藍狐仔細琢磨,在他的認知里如今羅斯勢大,老弟日后要在拿騷這地方做大,背后若無一個強悍靠山,真不好和法蘭克人、薩克森人和圖林根人周旋。他確信急著建功的老弟不可能向周遭的貴族妥協,這小子肥碩的肚皮里肯定都塞著“倔強傲慢”,倘若沒了羅斯王國的武力威懾,附近貴族聯合起來就是包圍戰術也能把拿騷村擠死在山坳里。

  于是原則上黑狐只是亨利拿騷聘用的“管家”,法理上那個索菲亞小姑娘才是貴族,等一個男孩降生,這個男孩就是真的拿騷男爵。

  就是因為血統論主導著法蘭克貴族系統,兩兄弟必須花些時間探討這些東西。

  就算按照法蘭克世界的規定,索菲亞距離結婚的年齡還需不少年月,介于這一情況,訂婚是沒有任何年齡限制的。

  訂婚禮儀要按照本地的規矩來,實則就是神父康拉德按照經書規定的那一套去做。聽聞自己必須出馬,存在感已經很稀薄的康拉德突然熱情洋溢。

  拿騷村就這點人,加上一眾外來武裝者,如今這一定居點的人口還是不及最高峰時的兩千人。

  婚禮是村民罕見的娛樂契機,甚至葬禮都能作為一種娛樂社交的機會。

  村民的生活始終過于寡淡無趣,那么小胖子黑狐和拿騷家的索菲婭訂婚,就是極為罕見的盛事。

  黑狐已經皈依,且聚集在拿騷村的來源各異的羅斯戰士也都完成了皈依。

  甚至要控制這里就必須按照本地規矩來,黑狐極為配合神父康拉德對于“規定”的解釋。

  訂婚儀式在村中修道院進行,黑狐和索菲亞都穿著極為樸素的衣裝還打著赤足,站在涂黑的十字架旁,按照康拉德的要求進行各項宣誓。

  對于禿頭的康拉德,他很訝異欣慰這位新來的小胖子一口流利拉丁語,出于對自己一系列要求的順從,他覺得這個羅斯的小貴族一定比他哥更好說話。康拉德只想用余生侍奉主,他只祈求本地領主做事不要驚世駭俗,或許這個小胖子不會很霸道。

  奈何樸素的景象僅存在于修道院里。

  很快,戶外一片歡鬧,嗡嗡聲好似十萬蜜蜂亂飛。

  民眾最喜歡參加婚禮或是葬禮,都因為主辦方一定會提供一些食物酒水。過去貧窮的大家一定要抓住任何免費吃喝的機會,這便蜂擁而至早就熱鬧場面,從而烘托出熱烈氣氛。

  如此招數在北方也不稀奇,藍狐再過去的兩個多月已經完成對所有村民家庭的垂直管理,接著三弟訂婚的契機更要使用手段拉攏他們。

  藍狐便大擺宴席請客吃飯,甚至是剛剛抵達的烏得勒支農夫移民,也得享這免費的麥粥和葡萄汁。

  所有人能大快朵頤的前提是藍狐手頭確有一批糧食庫存,他當然也不能長時間揮霍。

  索菲婭過于年輕但不傻,她清楚放眼望去的所有人都在為這場訂婚儀式捧場,自己就是身份高貴的女主角。她也很喜歡自己的未婚夫黑狐,這位大哥哥胖就是高貴,生活也很講究,或說神圣的拉丁語,真是比那些粗野的小貴族不知高貴到哪里去了。

  到處都是大口吃麥粥的人,空氣中彌漫著強烈的葡萄氣息和麥香味,到處的歡鬧的人群,拿騷村從未有過今日的喧鬧。

  索菲婭喜笑顏開,她知道大家都是來參加自己的訂婚儀式,如此盛況大大滿足的這丫頭對光榮的向往。

  七月初正好卡在一切奇妙的時間節點,內陸地區的麥收要在八月初,如今就處于夏荒的最后關頭。偏偏在這各個地區余糧見底的時候拿騷村大擺宴席,甚至統治者宣稱余糧足夠,給羅斯人勞動村民們照樣能那銀幣和糧食,此乃過去年月拿騷村民想都不敢想的事。本該忍饑挨餓的時候大家在大快朵頤,這次上帝的恩賜嗎?不!就算大家高調呼喚著哈利路亞,也知道若非羅斯人跑過來就不能這般吃麥子。

  普通村民沒心思顧忌什么,只知道給羅斯人辦事可以吃好喝好。藍狐和黑狐讓大家做什么都可以,甚至,包括組織民兵打仗。

  于是,神父康拉德意識到自己只能在訂婚儀式上充當一個主角,到了戶外大擺宴席之刻自己又被邊緣化了。他意識到自己根本無力再教化本地的民眾,而且帶著武器來的金發外來者,人數是真的多!瞧者陣勢,只怕隔壁的萊茵高伯爵都難以立刻召集這么多軍隊,小小的蘭河河谷卻有近六百人的大軍。

  “謝天謝地,他們都皈依了天主,不會對我們不利。”康拉德自我安慰著,又悶頭在修道院里默默念經兩耳不聞窗外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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