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不一定好，可對于有錢的家庭來說，兒子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女兒再好，也是別人家的。”黨萬松兩眼放空，目視前方：“這種觀點，說出來會被人罵，可又有幾個不是這么想的。不光我們這么想，國外的那些有錢人也這么想。能生兒子的都會生兒子，實在生不出來的，才會去搞男女平等那一套。”
梁志潔沒有反駁，因為反駁也不一定有結果。
“我是想跟靜怡生的，我希望由我們的孩子來繼承這一切，可她不愿意，哪怕我用盡心思讓她懷了二胎，她也背著我去把孩子給打了。她不愿意因為我父母喜歡孫子，就要去受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的苦，不愿意成為旁人眼中的生育工具。比起生兒育女，她更想做一個不依附丈夫的獨立女性。我理解她，卻又沒辦法完全理解她，我把她的不愿意當成是她不夠愛我。如果她愛我，怎么可能不為我著想，怎么忍心讓我的父母失望，讓我夾在她跟我父母之間為難。可我又能怎么辦呢？我愛她，愛到不忍心去為難她，苛責她。實在沒辦法，我就告訴我父母，陳靜怡不愿意為我們黨家生兒子，外頭有的是女人愿意為我們家生。”
“你這還真是兩全其美的好辦法，可你想過你的婚內出軌會對陳靜怡造成傷害嗎？”
“那個時候是沒想的，我以為只要瞞著她，不讓她知道就好。”黨萬松又問李飛要了根煙，沒點，就那么捏著。
“你們看見的那個女人并不是第一個，在她之前我還找過兩個。第一個姓黃，三十多歲，是個小學老師。離異，有個兒子，對待男女感情的看法比較開放，不介意給人做第三者，也不介意幫人生孩子。作為交換條件，我要給她二十萬，而她只負責生，不負責養。她懷過兩次，習慣性流產，她自己的原因。最后，我給了她五萬塊錢，了結了我們之間所有的關系。”
黨萬松將手里的煙捏彎了。
“第二個是在醫院認識的，小護士，有點虛榮，有點兒缺錢。我對她沒感覺，之所以跟她在一起，就是為了生兒子。我們簽訂了生子協議，她卻中途反悔，想要借著那個協議上位。就是因為她的出現，靜怡才知道了我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為了打發掉她，我費了不少心思，可我跟靜怡之間再也回不去了。”
“作繭自縛，自作自受。”欒靜忍不住吐槽：“就為了生個兒子，惹出這么多的事情來。現在好了，兒子有了，生活呢？全給毀了。虧得你女兒，你兒子不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若是知道了，他們一定會后悔成為你的孩子，后悔擁有你這么一個父親。”
“一步錯，步步錯，若我知道結果是這樣的，我也不會做那樣的選擇。”黨萬松搓著臉：“可在事情沒有發生之前，誰又會想到它是這么個結果呢。”
欒靜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盡管擺平了小護士，盡管靜怡她選擇了原諒，可我們的婚姻回不到過去了。她總是懷疑我，動不動就跟我發脾氣。起初，因為愧疚，我還能夠忍受，還想著去哄她。可哄著哄著我也惱了。我認為我之所以婚內出軌，之所以找別的女人幫我生兒子，究其原因是因為她不愿意。為了平復心中的不瞞，我開始故意躲著她，冷待她，我希望她也能自我反省一下。我們的婚姻在這種糾結的狀況中持續了幾年。后來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靜怡她也出軌了，理由是報復我。”
“心里難受嗎？”欒靜問，抬頭，用一種幸災樂禍的表情。
“當然難受，因為從始至終我都是愛她的。”
“你不愛她，你愛的只是你愛她的那種感覺。”梁志潔一語道破：“你若愛她，不會舍得用那種方法來傷害她。你若愛她，不會在傷害了她之后，還打著讓她自我反思的名義讓她在婚姻里承受煎熬與痛苦。”
“可她也出軌了不是嗎？她也對我做了同樣的事情。”黨萬松掐斷了手里的煙。
“用這種方式來懲罰你，來解決婚姻里的矛盾和痛苦她也做錯了。”梁志潔道：“那段視頻你看過了，在陳靜怡向你提出離婚的時候，她就知道她錯了。用出軌來懲罰自己的另一半，懲罰的不是對方而是自己。她意識到了這種錯誤，并且為此付出了代價。她想要的既是離婚，也是從這種錯誤中徹底的修正。我想知道的是，你為什么要殺她？離婚，于你而言，并不是什么壞事。”
“因為我愛她！因為我從始至終愛得就只有她一個。”黨萬松情緒激動：“我是對不起她，可我的心從未變過。我是在外面有了女人，生了兒子，可我沒想過跟他們組成一家三口，我要兒子只是為了達成我父母的心愿。她說的那些話你們也聽到了，自從那孩子出生后，我就很少過去看他。我只提供撫養費，連孩子都是隨他媽媽的姓。靜怡是背叛了我，可我從來沒想過因為這件事就去怪罪她，我知道錯在我，我知道她是為了報復我。她為什么報復我？是因為她愛我，她也愛我！”
黨萬松說著說著就笑了：“她愛我，我也愛她，這不是最好的結果嗎？我不計較她跟別的男人跑出去過。她回來了，就說明我比那個男人好。只要她原諒我，只要她好好跟我過，我們還是幸福快樂的一家三口，我們還可以白頭偕老。可她不，她要跟我離婚，她要帶著女兒離開我的世界。我怎么能夠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我可以容忍她不愛我，我甚至能夠接納她去愛別人，唯獨忍受不了她離開我，再也不屬于我。”
“黨萬松，你這不是愛，是病，你應該去看心理醫生。”李飛忍不住道：“你的家人就沒看出你的這種想法很危險嗎？”
“黨萬松，你是如何殺死陳靜怡的？”梁志潔直戳問題中心：“將她拋尸到朱家村的目的又是什么？”
黨萬松一愣，倏地抬頭，看著梁志潔淡淡地問了句：“梁警官，你其實……沒有找到小胖吧？”
“小胖？”
“對！”黨萬松全身放松：“你若是見到了他，又怎能不知我為何要將陳靜怡的尸骨埋到朱家村旁人的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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