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魏萊看懂了梁志潔的眼神。
勾唇一笑，站了起來。
“說無關也無關，說有關也有關。”魏萊低頭，目光與梁志潔的視線碰撞：“佳美急于招聘是因為他們原來的文案離職了。年底是醫院活動最多的時候，也是醫院跳槽最厲害的時候，他們需要一個成熟的文案，一個能做年底促銷活動文案，而我剛好屬于那種有經驗且相對成熟的。入職很順利，試用期也很順利，假如沒有遇到陳怡的事情，我大概能多留半年。”
“多留半年？”梁志潔不解：“半年后你會自動辭職？”
“是被辭職。”魏萊笑，帶著一絲苦澀：“對于整形醫院來說，文案這個崗位不是必須的，等到淡季的時候，他們就會伺機換人，換那種雖然沒有工作經驗，但薪資待遇要求較低的人。這些醫院的領導們相信，經驗是可以積累的，但工資是不能多給的。”
“荒謬，經驗也是分人的。”梁志潔搖頭：“況且經驗不等同于個人領悟以及工作能力，只要這個人適合這個崗位，能創造出高于工資的價值，那她所得到的一切就都是應該的。為了省錢而換人，招聘時間不是錢嘛？等待信任適合這個工作崗位的時間不是錢嘛？為了省錢而換人，這領導的腦袋是被榆木疙瘩敲過嗎？匪夷所思，真得是匪夷所思。”
“沒辦法，有一部分企業領導，尤其是那些私營企業的領導，總認為他們很聰明。”魏萊坐到梁志潔旁邊，用肩膀輕輕碰了碰她：“陳怡的事情雖然被壓了下來，可佳美醫院賠出去一大筆錢，為了縮減醫院的用人成本，我這個已經將未來三個月的活動方案都做出來的閑人自然要下崗了。”
“那之后你還去過佳美醫院嗎？”梁志潔問，看著魏萊的側臉，她不像是在說謊，且這種事兒也沒有說謊的必要。
魏萊輕輕搖頭，算是給了梁志潔回答。
就在梁志潔準備離開時，魏萊突然說了句：“離職后，我沒再去過佳美醫院，但我在殯儀館見過陳怡。”
“陳怡？殯儀館！你怎么會在殯儀館里見到陳怡？”梁志潔止步：“你去殯儀館做什么？”
“送我大伯啊。”魏萊抱住膝蓋：“我大伯是在寶山那邊火化的。我大伯有個親生女兒，在新疆那邊教書。按照我們老家的規矩，這老人火化等于第一次入殮，兒子女兒都要在場。我堂妹飛機晚點回不來，我就代替我堂妹去送大伯一程。那天上午共有三具遺體需要火化，我大伯排第一個，第三個就是陳怡。我當時就覺得那個名字眼熟，耐不住好奇去看了下，沒想到真是她。”
“你見到了陳怡？”
“見到了，她母親哭得特別傷心，哭著哭著就暈倒了。她父親急得不得了，還是我幫忙打的120。”魏萊說著眼睛一亮，隨即抓住了梁志潔的胳膊：“陳怡的胳膊掉下來了，還是我提醒的師傅。師傅將她的手臂放回去時我看到了她，她這里癟癟的有些奇怪。”
魏萊比劃著自己：“我剛跟你說過，陳怡的自身條件是很好的，即便平躺也不會癟成那個樣子。還有，她選得是佳美醫院最貴的那款假體。院長還因為這事兒找過我，說是讓我給陳怡做一個連續性的專訪案例。那個假體我了解，不同型號間差別不多，即便是根據陳怡的自身條件做了修整，也不可能會變成那個樣子。”
魏萊做了個向上托的姿勢：“假體跟自身生長的不一樣，它是具有支撐力的。”
“陳怡的假體不見了？！”梁志潔說出她的結論。
“我也是這么懷疑的，因為在殯儀館的時候我聞見了血腥氣。”魏萊吸了吸鼻子：“很新鮮的血腥味兒，不像是之前手術留下的。我也做過手術，血腥味兒在第二天就會淡很多。她是死人，在殯儀館的冰柜里停放過，血液應該會凝固，不可能有那么明顯的血腥味兒。可誰會偷她的假體呢？那東西雖然可以重復利用，但不是專業醫生，做不了相關手術，總不能有人偷那個當二手去賣吧？”
“還有什么？”梁志潔皺眉。
“陳怡穿著一件紅色旗袍，旗袍這里有被血暈染的痕跡，但因為旗袍本身就是紅的，不注意看的話看不出來。我之所以留意，是因為我之前見過她，我清楚她的變化，好奇她為什么會產生那樣的變化。不光我注意到了，負責將她火化的那位師傅也注意到了，我們有心照不宣的目光交流，但誰都沒有說出來。她死了，馬上就要被推進火化爐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能為你剛剛所說的一切負責嗎？”
“能！”魏萊舉手：“作為一個成年人，我能為我剛剛說的那些話負責，我也愿意為我說的話負法律責任。”
沒等梁志潔把目光落下去，魏萊就開口問她：“我都說了這么多了，你總該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事兒吧？”
梁志潔看著她沒有說話，魏萊急了，指著她的眼睛道：“該不會是佳美整形那邊出事兒了吧？該不會是他們把陳怡身上的假體又放在了某個變美者身上吧？天吶，真有這種事情？假體怎么了？出現不良反應了？”
魏萊的表情很是夸張，引起不少人注意，她趕緊低頭，將聲音壓了下來：“真有這事兒？不至于吧，佳美的營業額還可以。別看他們醫院不大，一個月的純利潤起碼在一百萬左右，為了一個假體，做這種高風險的事情，吳英紅她是瘋了嗎？”
“吳英紅沒瘋，可她的一名患者卻因此住進了精神病院。”梁志潔將何媛的照片拿出來：“何媛，21歲，女大學生，堅稱自己被植入了死者陳怡的假體，且被陳怡的鬼魂糾纏。”
“這個何媛是不是死了？”魏萊拿著照片問梁志潔：“她的遺體被送到了江城市殯儀館……”
“你怎么知道？”梁志潔訝異，“你認識她？”
“不認識，但我見過她，在江城市殯儀館！”魏萊道：“她是被陳怡嚇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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