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晴看楊華梅有點懵，猜測是不是‘當事人’三個字她聽不懂？
于是換了個說法，“呃，四叔四嬸是這次事件的兩個苦主。”
這下，楊華梅臉上沒有懵了，而是狐疑的打量著劉氏，又瞅著身后腳邊的小黑。
自從先前把鞋子拔下來，小黑就跟啞巴似的，問他啥都不吭聲。
一直耷拉著腦袋，這讓楊華梅的底氣一下子就抽掉了大半。
“到底咋回事！你說，我倒要看看我家小黑是不是真的殺人放火了！”
為了不讓自己的心虛外泄，楊華梅故意雙手叉腰，抬起下巴。
劉氏冷笑，走上前來直接從身后變戲法似的拿出兩截碎裂的石頭扔到楊華梅腳邊。
“這原本是三嫂家院子里的一整塊石頭，你家小黑拿著這塊石頭追著我不放！”
“要不是晴兒用領一塊石頭把這塊石頭給撞開，這塊石頭就得砸我腦袋上！”
“啥？你瞎扯個啥？我家小黑做不出那種事！”
楊華梅看著地上的兩截石頭，起初是不敢置信，所以下意識就反駁，要把這狠毒事兒給丟出去！
“哼，就曉得你會這么說！”劉氏滿臉嘲諷，似乎楊華梅的辯駁早在她預料之中。
“當時老漢，余興奎，三嫂，晴兒，大伙兒全在場！”
“你要是覺得我有那個本事去說服那么多人給我做偽證，你就別信！”
楊華梅的雙手早已掐不住自己的腰了，改為雙手進緊捂著嘴巴，露在外面的那雙眼睛里滿滿的都是震驚和恐懼。
邊上，譚氏也是剛剛才得知還有這么一遭。
老太太先前被驚動過來，是因為小黑頂楊華明的襠。
沒想到在院子里，小黑還拿著石頭追著劉氏砸。
那么大的一塊石頭，這要是砸到腦門上，就算劉氏有三顆腦袋也得嗝屁啊！
“我家小黑不會無緣無故砸你的，肯定是你說了啥，做了啥，刺激到他了。”
楊華梅震驚和恐懼之后，母愛再次翻涌，讓她想到了這一點。
劉氏冷笑，“我可沒敢說他啥，是他嘎公要他回家去，我不放心跟出院子來送一送，結果沒說兩句話他就動手了，這是見他嘎公不留他吃夜飯要他回家憋了一肚子的火氣，把火氣撒我身上了呢！”
“這又他嘎公啥事兒？他嘎公最疼他了，咋會不留他吃夜飯？肯定是你激怒了他！”楊華梅還在那里跟劉氏辯。
心里頭，她也是不相信老楊頭會在飯點把她兒子攆走，她可是老漢的幺女，小黑是嫡親的大外孫，做嘎公的咋會吝嗇那一頓飯？
邊上，譚氏也是一臉狐疑。
“老四家的，小黑頂撞他四舅這事兒確實是小黑的不對，這我不偏袒誰。”譚氏說。
“可你說的這些，我咋覺得立不住腳呢？”
“哪里立不住腳？”劉氏反問，她就知道譚氏在這兒一準沒好事。
譚氏看了眼地上的小黑，又說：“就算那個老不死的跟我不對付，可小黑是咱的親外孫，孩子過來轉一趟，咱就算把自個那頓夜飯省下來給他，也不至于在飯點的時候攆他走，這不合情理！”
“瞎眼老婆子這回可算是說了句人話。”
一道蒼老的聲音從眾人身后的院子里響起。
可不正是老楊頭過來了么，坐在輪椅上，看那架勢，好像來了還有一陣 還有一陣。
此刻說這話的時候，目光竟然還越過了眾人，直直落在譚氏的身上。
沒有了過去幾年的那種嫌惡，目光平靜中，還帶點淡淡的感謝。
譚氏回過神，朝老楊頭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
“沒錯，我就是瞎了眼，不然也不能嫁給你這種人渣！”譚氏說。
老楊頭搖了搖頭，這老太婆只要一罵人，就半點都不可愛了。
老漢把頭轉回去，望向了楊華梅。
“梅兒啊，這回你冤枉你四嫂了，確實是我把小黑趕走的！”
楊華梅以為自己聽錯了，站在那里目瞪口呆。
前兩天自己過來看爹，還跟爹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爹那么的慈愛和藹，讓她仿佛回到了當初未出嫁的時候，自己還是爹的那件‘小棉襖’。
爹咋會這樣對小黑呢？難道爹對她的那些疼愛都是假的嘛？
“梅兒啊，爹原本是打算留他吃夜飯的，可這小子的行為太讓我失望了。”
“簡直就是寒心哪，我是真的氣到了，想給他一腳教訓才攆他走的……”
接下來，老楊頭把當時他叫小黑回去接楊華梅過來吃飯的事兒跟大伙兒這原原本本又說了一遍。
不得不說，老楊頭對事件的轉述能力真的很強，不啰嗦，也沒有添油加醋，完完全全是還愿了當時的情景，把小黑那百般推諉的話都給演示了一遍。
聽完這一切，楊華梅還沒給出反應，有個人突然繞過楊華梅來到小黑跟前。
那人脫下自己的鞋底板子，照著小黑的身上‘啪啪啪’一頓抽。
邊抽邊痛罵：“你個混賬東西，就想著自個的三寸窟窿洞，翅膀還沒硬呢就敢不把你親娘放眼底，長大了還得了？嘎婆今個替你娘收拾你，打死你！”
沒錯，這個怒發沖冠為閨女的人正是譚氏。
鮑素云和王翠蓮都過去把譚氏拉開，譚氏還在用沒穿鞋子的那只腳去踢小黑。
“先前看他被胖丫綁著，我嘴上不說心里還是有點心疼的，這會子我是一點兒都不心疼了，這小子該打，打死都活該！”
王翠蓮邊拉架邊勸著譚氏：“她奶，消消火消消火，事情都說清楚了就行，接下來這管教孩子的事兒咱還是交給梅兒吧……”
譚氏被拽到一旁去順氣去了。
老楊頭說完該說的，也沉默了下去。
鮑素云不敢說話。
劉氏心里惦記著楊華明，又跑回屋去照顧去了。
站在院子門口的人里面，就剩下楊若晴在說話了。
“當時院子里混亂之后，爺讓興奎叔送小黑回去，小黑不樂意要他送，在門口要打余興奎，剛好四叔和小堂哥從外面回來撞見，四叔主動提出送小黑回去。”
“也不知小黑到底是在畏懼啥，死活不要四叔送，還頂了四叔的襠，可憐四叔真是好意，怕他不小心掉水里去，沒提防這外甥會偷襲……”
“四叔都地上打滾了，這小子還在撒潑，抓著五嬸的腳踝不準她去安置點找姑姑你。”
“當時我們這兒老的老，弱的弱，我迫不得已才綁了他等姑姑你過來，不然他不消停。”
“若是因為五花大綁對他的身體和面子造成了傷害，那我可以跟你們道歉。”
“但是，他今日在我爹這兒大鬧一場，對四叔四嬸的不敬和傷害，我也希望姑姑你們能同樣給出個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