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家大院。
馮美玉坐在書房里，屋子里十分的暖和，他卻盯著眼前一本書冊，目光呆滯。
誰能想到，竟然再一次坐到了書桌前呢。
“念書，念書，一念就輸，以后還能去賭場嗎？”
馮美玉這兩年可是賭場的常客，他也有些信奉那些忌諱。
但，現在他再不滿，也只能硬著頭皮念書了。
父親已經從外地回來，他再也不能偷著溜出去玩了。
“少爺。”
梅枝從外面走進來，手中端著一碗銀耳羹。
“銀耳羹好了，少爺快趁熱吃。”
這天跟夏天不一樣，這些食物都很容易涼。
“來了好，這就來吃。”
馮美玉急忙放下書，原本無精打采的，也瞬間變得精神起來了。
這是個很好的偷懶機會，名正言順的，可以用吃羹的名頭來偷懶一陣。
馮美玉拿起勺子，慢慢的吹。
“梅枝，喜梅安頓好了嗎？”馮美玉道。
“安頓好了，奴婢帶她去了我的一處老宅子，那里可以給人打零工過活。”梅枝道。
“打什么零工？喜梅，那是干不得那些粗活。”馮美玉皺眉道。
喜梅雖然是個窮苦人家的丫頭，但進入馮府以后，要是讀過書的，一開始是朝著伴讀上栽培的，只是后來被夫人調到凈衣房吃了苦頭。
凈衣房主要的活是洗衣服，但外面的零工有多苦，一般的貴族都想象不出來。
馮美玉知道，他在外面廝混了兩年，待過賭場，見識過很多底層人的生活，知道真正的苦是什么。
“沒事的，她去做工是去附近的酒樓后廚里配菜，不累的。”梅枝笑道。
這就是梅枝自己積累下來的人脈了，她雖然在馮府中只是一個大丫鬟，但在外面也算是一位貴人了。
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她借著馮府這張大牌子，也能積攢不少家底下來。
“那就好，你辦事，我放心。”馮美玉小心翼翼的吃了一口，又放下勺子，擦了把手。
正準備吃第二口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腳步聲。
馮美玉沒太在意，這條走廊，過路的丫鬟也不少，只是沒有走路這么大聲的。
但下一刻，他舉起的勺子，就停頓住了，他的手指也變得僵硬了起來。
踏進書房的不是什么小丫鬟，而是他的父親馮輕崖。
“孽障，你書念的怎樣？”馮輕崖怒喝了一聲。
馮美玉嚇得一哆嗦，梅枝行禮后站到了一邊，也不敢說話。
“回父親大人的話，孩兒我一直在念。”馮美玉站起身道。
“你念？念什么念？怕不是想著抽空去賭場耍幾把吧。”馮輕崖冷笑一聲道。
“父親此話……從何說起？”馮美玉說話都支吾了起來，額頭上開始流出了汗珠。
他記得自己去賭場，神不知鬼不覺的，從來都沒有被人發現。
父親不會是在詐唬自己吧？
有這個可能。
現在，他能做的，就是打死不承認了。
這要是承認了，麻煩可就 煩可就大了。
“哼，你還想蒙混過關？忘了誰帶你去賭場的？那小子是我的人。”馮輕崖冷笑一聲。
馮美玉仿佛被一柄重錘擊中了腦袋，他的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胡三居然是父親的人，這怎么可能。
但父親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他已經無話可說了。
他去賭場，大部分時候，都是胡三來替他安排。
要是胡三是父親的人，那么，就沒什么事能瞞得過父親，他幾乎絕大部分耍過的事情，都暴露出來了。
“你去賭場玩玩，我倒是沒怎么怪你，主要是，你小子太蠢，外面的人，能隨便信嗎？要不是胡三給你安排的好好的，你要被那些江湖下三濫的家伙，坑的底褲都不剩……”
“等他們拿住你，再朝你爹我要銀子，我能不給嗎？”
“你最大的錯誤就是愚蠢，辦事不力。”
馮輕崖雙手背在身后，走到梅枝面前道：“還有你，身為美玉的大丫鬟，忠是挺忠的，但蠢也是夠蠢，家里少了個人，還是被人看著的人，你能隨便安排在外面？”
梅枝低著頭，不敢說話，一樣是滿身冷汗，就連跪下來求饒都忘記了。
“父親，這不關梅枝的事，都是我要她干的，是我的錯。”馮美玉卻急忙開口道。
錯誤攬到他身上，這也沒什么，反正父親也不可能殺了他。
但要是這些錯都扣在梅枝的身上……梅枝肯定是活不了的。
“你倒是挺維護她的嘛，你以為你能扛得起來？”馮輕崖冷笑著，雙眼盯著馮美玉。
梅枝這時候已經跪在地上，她雙唇冰涼，手腳也冰涼了。
“父親，真的不關梅枝的事……”
“別的話，不要說了，現在你答應我一件事，那么，我可以饒過梅枝。”馮輕崖淡淡道。
“父親請說。”
馮美玉咬著牙道。
他知道，父親的要求肯定是很苛刻，但他一定會努力做到的，他不能讓梅枝替他受過。
一人做事一人當。
“我要你做的，不難，你要答應我，考上舉人，就算倒數第一名都沒事，能做到嗎？”馮輕崖道。
馮美玉有些傻眼。
他一瞬間想過很多種可能，但沒想到，父親的要求居然是這個。
也是，這才是極難辦到的事啊。
舉人，那是隨便就能考上的嗎？
多少老秀才，耗盡了一輩子的心血，也沒能考上舉人的功名。
他何德何能，能考上舉人？
“我可以……盡力而為。”馮美玉咬咬牙道。
“什么叫盡力而為？你答應了就必須做到，要是做不到，我會請出家法族規杖斃梅枝。”馮輕崖語氣加重道。
馮美玉內心再掙扎……要考上舉人，對于那些天才，很容易，舉手之勞，但他只不過是個中人之姿，真的沒有什么特別的才能，要他做到這個，太難了。
“好，父親大人，我保證做到。”馮美玉最終咬牙認了，他到了這個時候，已經無路可退。
“好，你說過的，不能反悔，另外，你大伯跟你說的，參加文會，你也要好好準備，爭取跟駱小將軍說上話。”
這件事，馮輕崖倒是沒報什么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