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沐云清這么說，又見她神情如此平靜。
想來這事兒不是突然發生的，之前李懷瑾應該跟她商量過。
不過她還是有些不理解：“清兒，謹小子是怎么想的？為何突然要做出這樣的決定？”
在她看來，傳出去還可能讓人會猜想他只是在架空永嘉帝。
這朝政本來就已經他來處理了，如此做除了留給別人口舌之外，完全是對自己沒點好處的。
“清兒，我知道年前陛下的行為深深傷害了你，別說是你，就是祖母到現在也沒有完全釋懷。
你不理會他，甚至記恨，祖母都理解支持。
但不能為了泄憤，就做出這般不理智的事情來。
到頭來，你這傷害的可是謹小子。”
趙氏這話一出，沐云清就知道她誤會了。
左右也沒有旁人，她也就實說了：“祖母，您想到哪里去了，我是那種沒有理智的人嗎？這么做只是因為陛下的身體真的出了問題！”
將事情的來由簡單解釋了一下。
趙氏驚愕之余又不免懊惱：“都是祖母不好，錯怪了你！那照你這么說來，年前他做出來的糊涂事情也是這個病導致的？”
趙氏這些日子對永嘉帝的怨念不比沐云清少。
但是若真是如沐云清所言的話，那也是他身不由己了？
“一半一半吧，不過生病不是他胡來的理由，他又不是一個普通人，他的一句話可是就能要了很多人的命的。
說的再嚴重一些，也可能讓大雍亡國的。
而且很早之前我也提醒過他，他感覺自己不對勁，那就應該及時調整。
總而言之，還是他的錯，沒什么可辯解的！”
沐云清的話得到了趙氏的認可。
但她心頭還是有疑惑：“嗯，咱們不替他辯解！但是既然都做到這一步了，為何不讓陛下直接立了謹小子為太子呢？那樣的話豈不是更名正言順了？”
目前的形勢，這太子之位，將來的君王，除了李懷瑾之外再無別的人選。
她很是不明白，既然都處理朝政了，也是實際上的儲君了，為何遲遲不立太子呢？
“是我不想！按照規矩，一旦立了太子，我們就得搬到東宮去住，想要出來就不太容易了。
我這還在月子期間，頻繁地挪動也不太好。
而且宮里不僅有陛下，還有皇貴妃和景筠她們，我不想這么早就去應對她們。
還有一層考慮就是大哥的喪事還沒辦，如此急吼吼的也不太合適！
我覺得現在挺好的，他省事兒，我也省心！”
沐云清這解釋，趙氏算是明白過來了。
說白了，還是這丫頭為了躲清靜！
釋懷之余，又忍不住道：“謹小子是處處為你考慮，你也不要太任性了，其實進宮也是早晚的事兒。”
沐云清則不以為然：“我知道，不過能躲一陣子是一陣子的，祖母不也說了嘛，坐月子的女人最大！”
趙氏聽著笑了：“行，你最大！”
……
正月十四，是欽天監為李玄成算好的下葬的日子。
沒有盛大的葬禮儀式，只有前后三輛馬車，裝著李玄成的棺槨，以及他的妻妾子女，在一大早京城百姓還在睡夢中時出了城，往京郊皇莊駛去。
穿著一身孝的裴瑩抱著李旭靠在車壁上，回頭看著漸漸駛離的皇城，她的心也漸漸地安定了下來：別了，京城！
兄弟一場，李懷瑾到底還是送了李玄成一程。
親眼看著李玄成的棺槨入土，才轉而趕回京城皇宮。
本想著去涵云館的，但不知為何腳步卻踏入了后宮，走到了怡和宮門前。
往日滿是匆忙行走宮人的怡和宮，此刻空空蕩蕩的，只有慈英一人在吃力地掃著院子。
這慈英之前被張皇后給趕出了怡和宮。
張皇后瘋魔了之后，宮人們也都自尋他路走了個精光。
慈英聽說之后主動要求伺候張皇后。
福公公也知道她是個老實又護主的人，就就讓她回來了。
慈英猛然看到站在門口的李懷瑾，嚇了一跳，趕緊弓身奔了過來跪下：“奴婢參見殿下！”
頭低著，心里是犯怵的。
這些年來，皇后娘娘對燕王的惡劣事件，她一件件都看在眼里。
如今娘娘一心依仗的太子沒了，反而燕王卻是成了實際上的儲君。
如此燕王過來，大抵是來算這么多年的賬了吧？
李懷瑾嗯了一聲，卻是沒往里進，說了一句“大哥已經葬入了皇莊”邊轉身離開了。
慈英錯愕地看著李懷瑾離開的背影，心情極為復雜。
燕王到現在還愿意叫太子一聲大哥，看來是不會來找皇后娘娘算后賬了！
離開怡和宮往外走，沒幾步就碰上了從慶云殿趕來的景筠了。
“懷瑾，你等等！”
景筠聽說李懷瑾來了后宮，就急忙梳洗好等著了，不想宮人卻是告訴她李懷瑾去了怡和宮，要往外走了，她這才繃不住追了出來。
在見李懷瑾一看到自己就皺眉頭時，心里難受極了。
這個孩子，即便張皇后對他虐待了那么多年，在心里還是把她當成母親的。
而她這個親生母親，在他心里卻是一點地位都沒有。
甚至還被厭棄了。
李懷瑾站在了那里沒動也沒做聲。
景筠小心翼翼地開口：“我……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知道自己是被蒙蔽了，等景雅傷好之后就送她出宮！”
對此李懷瑾也沒什么意外，嗯了一聲，又要往外走。
景筠急忙又道：“我……我能去看看云清嗎？我想當面向她道個歉！”
她知道這癥結在沐云清身上。
只要沐云清不跟自己計較了，李懷瑾心頭的這口氣自然就順了。
不想李懷瑾一口拒絕了她：“不用了，清清身體不好，需要靜養！”
景筠的面色有些白，但還是沒有氣餒：“那你等下，我給南兒做了幾件小衣裳，你給捎回去！”
說完就轉身往慶云殿跑了過去。
李懷瑾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薄唇抿了抿，而后轉身大踏步出了后宮。
等景筠抱著衣裳氣喘吁吁地趕回來時，哪里還有李懷瑾的身影。
景筠的眼眶立馬就紅了，抱著衣裳蹲了下去……
她到底要怎么做，李懷瑾才能原諒她？
“凡事不可強求，皇貴妃不妨順其自然！”
聞聲景筠猛地抬頭，就看到康王妃和李秀云走到了自己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