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還未至,龍舟賽已經成為京城第一大熱鬧賽事,段明景專門在龍湖旁租賃了個地方專辦此事。
他這里不僅入冊登記參與押注的所有人,還有各支船隊的信息。
這就不得不說明曦有自己的想法,段明景是伯府二爺,為做表率先把伯府的船隊信息張貼出來,以供下注的人參考。
這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人投注,如此一來其他船隊就覺得這是個好辦法,不少船隊為了獲得大家的關注,于是主動把自己船隊可以放出來的信息給了段明景。
短短幾日,段明景張貼出來的各家船隊越來越多,不少配置極好的船隊人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這樣一來,其他還在猶豫的船隊,也顧不上猶豫,就把自家船隊也送上張貼榜。
段明景成為了大紅人,為了榜上位置的前后,前來找他的人絡繹不絕。
段二爺長這么大,就沒這么受人追捧過,當初接了明曦這個差事后,哪想到會有今日的熱鬧。
越是這樣,段明景反倒是越不敢輕忽大意,前來請他喝酒說情的人,他一一委婉拒絕,公開明示榜上位置第一按照時間排序,第二會根據后期投注的結果來排行。
龍湖邊上酒樓里,太子隔窗凝視著段家那正熱鬧的鋪子,往來人絡繹不絕,羅衫布衣混雜,當真是難得一見的景象。
東宮幕僚陳昶順著太子殿下的目光望過去,徐徐開口說道:“定遠伯府這一回可真是大出風頭,尤其是段明景,以前不能說是籍籍無名,但是在京城算不上有名號,但是經此一事,誰還不知他的大名?”
對面身穿竹青長袍的梁循聽到這話面色微沉,“是啊,定遠伯府以前在京城全依仗著老伯爺的名號,但是現在卻不一樣了。”
“跟在段明景身邊的那個是誰?”太子出口問道。
“那是定遠伯的小兒子段琪,之前在漯州姜家讀書,最近才回來。”梁循道。
“在姜家讀書?”太子眼睛微微一凝,“孤記得段明曦與姜家關系惡劣。”
“姜秉源的事情之前鬧得很大,很少有人不知此事。”陳昶說道,話一出口,他的神色也有些微妙起來。
梁循與他對視一眼,不疾不徐慢慢說道:“殿下,段琪蒙姜家之恩在漯州讀書多年,現在回了京卻跟著段二爺做事,姜家知道了怕是不高興。”
段明景給誰做事?
給段明曦!
段明曦跟姜家有仇!
但是段琪跟著段明景做事,不就等于給段明曦做事嗎?
定遠伯府這關系也真是讓人參不透。
“段明曦還有個妹妹與她也不和是不是?”
“這個屬下還得查一查。”
“盡快查明,讓人接觸二人。”太子冷笑一聲,定遠伯府又不是鐵板一塊,段明曦不會以為自己真的拿她沒辦法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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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明曦剛回了伯府,就被老太爺叫了去。
她來不及回院子換衣裳,先去了老太爺那里請安。
“祖父,您找我?”段明曦見到人先行禮再開口。
老太爺點點頭,點了點自己對面的位置,“坐下說。”
明曦入座,不知道老太爺讓她過來做什么,抬眼看著他。
“聽說你養父給內織染局也組了支隊伍?”
段明曦不意外老太爺知道這個消息,不過沒想到這么快,“祖父哪里得來的消息?”
老太爺看著明曦,“你養父最近常出入內織染局,有心人自然會發現。”
這是給她提醒了。
明曦微微點頭,隨即笑,“其實也沒想著能瞞多久,明日內織染局的信息也會出現在告示牌上。”
聽著明曦這話,老太爺就知道她有打算,“你想做什么?”
段明曦看著老太爺,“讓徐東林名正言順賺一筆銀子,給我養父鋪個路。”
老太爺聽到這話眉心緊蹙,“你又想做什么?四司十八局可不是你能胡鬧的地方,稍有不慎就容易惹火燒身。”
“我知道。”段明曦輕笑一聲,“我打算在那邊給二叔討個官職。”
老太爺一愣,“你有把握?”
上回謝芳的事情不過是討巧罷了,這樣的事情可一不可再。
“沒有把握,但是總得試一試。”明曦微微垂眸,“二叔這回把龍舟賽的事情辦好,就能顯出他的本事來,只要名聲傳出去,其他的見機而為。”
老太爺沒想到孫女膽子這么大,一點把握都沒有,就敢硬闖。
“你想借徐東林的手?”
明曦搖搖頭,“我要這樣做,徐東林立馬就會跟我養父翻臉。”
這些掌印太監可不講什么人情面子只看利益,對他有利萬事好說,若是無利便翻臉無情。
聽著明曦這話就知她心中有數,四司十八局里頭干系不知多復雜,風險極大。
“你既然知道危險,為何還要火中取栗?”老太爺到了這個年紀,以穩為上,自然不愿意伯府冒險。
但是,明曦這性子與他期盼截然相反。
不僅有主意,而且膽子極大。
“因為想要走尋常路,二叔想要的官職只怕遙遙無期。”
老太爺聞言更頭疼了,想起她給段愉找的差事,也是這樣出其不意。
“你有把握?”
“沒有,但是總得試一試,這次不成,那就下次。但是如果不試一試,那便一絲機會也沒有。”
“萬一要是開罪了四司十八局呢?”老太爺問。
“不會,頂多便是事情辦不成,怎么會得罪人?”明曦笑,“祖父放心,我心中有數。”
老太爺知道這是問不出什么了,凝神看著明曦,“你自己要當心,不要太過年輕氣盛。”
“是。”
老太爺擺擺手,明曦起身告辭。
有些事情來自于上輩子的記憶,自然不能跟人說起,不然如何解釋?
她不能重復上輩子的悲劇,想要活出自己想要的生活。
火中取栗如何?
只身赴險又如何?
難道還能比上輩子更慘?
不破不立,就伯府眼下的情況,再不拼一把,爵位都要斷了。
她以后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伯府要成為她的后盾。
所以,扶持定遠伯府勢在必行,她不相信伯府的人有什么親情,但是她相信利益,為了利益這些人也會支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