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正當張昊準備回一趟家,突然接到了王永健的邀請,他想了想,最終帶著一肚子疑問準時赴約。
因為是臨近午飯時間,會面地點不出意外地選在了一家私人會所里,如此一來,雙方可以邊吃邊聊。
最近一年,伴隨著私營飯店的銷聲匿跡,這種更高檔次的私人會所,反而是趁勢崛起,迅速風靡了整個聯邦。
在漂亮女服務員的帶領下,張昊很快就見到了王永健,對方穿著一件黑色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茍,氣質沉穩。
老爺子雖然已經七十多歲了,卻依然精神矍鑠,看不出半點老態。
“張董,幸會幸會!”
王永健拄著拐杖,熱情地招呼道。
張昊上前一把握住了對方的手:“王董,久仰久仰,從小我爸就跟我講了很多關于您的傳奇故事,沒想到今天居然見到您本人了,簡直是榮幸至極。”
“張董你太客氣了,早就聽說年輕一輩當中出了一位俊杰,今天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王永健客套道。
“跟您一比,差遠了!”
張昊謙虛道。
一番客套后,兩人分別落座。
只見面前的餐桌上,鋪著一張潔白的桌布,旁邊插著幾朵鮮花,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香氣。
王永健隨手拿起菜單,遞到了張昊面前:“張董,這邊的海鮮挺出名的,想吃什么隨便點。”
張昊接過菜單,隨意翻了翻,點了一道香煎鱈魚,一道蝦仁炒面,然后抬頭看向了對面:
“王董,您呢?想吃點什么?”
王永健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是皺了皺眉頭,關心道:“張董,你怎么就點了兩道菜?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有沒有,兩道菜足夠了,我這人不喜歡浪費。”
張昊趕忙解釋道。
“難得,太難得了,現在的年輕人,已經很少有艱苦樸素的品格了,就說我家的那幾個孫子孫女,平時花起錢來大手大腳,一頓飯就要好幾萬塊錢。”
王永健一臉欣慰看著眼前之人。
張昊謙虛地笑了笑,緊跟著提議道:“王董,您老要不要來一份海鮮粥?海鮮粥養胃。”
“好,那就來一碗海鮮粥吧!其它的就不要了,年紀大了胃口小,就像你說的,吃不完浪費。”
王永健選擇了從善如流。
“喝粥喝不飽,再點一個菜吧?”
張昊忍不住勸道。
王永健連連擺手:“真不用了,平時在家里也就一碗粥,或者小半碗米飯。”
“那就這些吧,等下不夠再點。”
張昊說完,朝服務員點了點頭。
服務員重復了一遍菜名,然后輕聲提醒道:“兩位請稍等片刻,今天客人有些多,可能會晚個十來分鐘。”
自從拍賣會的召開后,珠城這邊的各大會所每天都是爆滿狀態,一般情況下,需要提前一兩天預定座位。
“沒事,別耽擱太晚了就行。”
王永健揮了揮手。
服務員走后,兩人沒有立即進入正題,而是聊起了閑話。
張昊簡單說了這兩年的創業經歷,并向對方介紹了名下的各家公司,以及對于未來的發展規劃。
王永健居然一反常態,對曙光新能源公司表現出了濃厚興趣。
張昊見狀,隨口開起了小玩笑:“王董您如果真的看好曙光公司,要不我轉點股份給您?”
沒想到王永健興奮地點了點頭:
“張董愿意割愛?”
張昊有些錯愕:“您是認真的?”
“當然,難道張董你不愿意?”
“沒有,只是有些…意外……”
王永健大笑一聲:“張董不用有顧慮,想必你也知道,我們'灣塑'本身就是做能源的,對可控核聚變并不陌生。”
“這可是可控核聚變,也許再過一百年,也沒辦法投入商用。”
張昊連忙提醒道。
王永健不以為意地搖搖頭,語重心長道:“張董,如果是正常年月,我肯定不會選擇投資可控核聚變,眾所周知,這里面的風險太大了。
但今時不同往日,我認為'可控核聚變'是解決當前危機的唯一途徑,也是聯邦所有人的希望,現在不是計較回報率的時候,而是必須去做。
我王某人不才,雖然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但也愿意為子孫后代出一份力,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張昊頓時肅然起敬,沖對方拱了拱手:“王董高義,實在是令人敬佩!”
“過獎了,錢這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到了我這個年紀,一切早就看開了,還請張董能成全我這個小小的心愿。”王永健懇求道。
“哪里哪里?既然王董堅持,于公于私,我都沒有反對的道理。”
張昊笑著點點頭。
沒找到這次赴約,還有意外之喜。
對于出售股份,他恨不得舉雙手雙腳贊成,這可是套現的大好時機。
“張董,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王永健擺出一幅大喜過望的模樣。
張昊喝了一口茶,隨即介紹道:“王董,目前曙光新能源公司總共有三位股東,我和東科院各占股三成,剩下的四成歸珠城官方所有。
至于固定資產,啟動資金是我個人出資的,我將東南漁業的所有盈利全捐了,預估會有一千五六百億。
除此之外,珠城官方以新科學島,也就是以前的淇澳島入股,咱們不如湊個總數,直接算三千億,您覺得如何?”
“沒問題,很公道。”
盡管心里已經做足了準備,但王永健還是被嚇了一大跳,不愧是能燒錢的超級項目,投資都是按千億計算的。
“那好,不知道王董您想要多少股份?”張昊緊跟著追問道。
“咳,說來慚愧,我們灣塑集團雖然是大公司,但最近花錢太兇了,手上流動資金有限,最多只能接手百分之三的股份。”
王永慶露出了一抹不好意思。
他確實很看好可控核聚變的未來,也是真心愿意下重注,但絕不是現在,起碼等到有重大突破的時候。
張昊掩飾住了心中的小失望,當場安慰道:“王董您不用介懷,百分之三的股份已經不少了,有上百億呢!”
到了這里,他也總算是反應過來。
敢情王老爺子并不是真心想投資,只是想找個機會交好他,還真是用心良苦,居然繞了這么大一個圈子。
“好,那咱們就此說定了?”
“一言為定,回頭王董如果有空,我帶您去曙光公司參觀一下。”
張昊主動發出邀請,顯得非常熱情,給足了對方面子。
王永健笑著點點頭:“剛好,我這兩天都有空,隨時都有時間。”
“那就后天上午九點吧,到時候我親自過來接您。”
張昊想了想,這事宜早不宜遲,免得對方心生反悔。
至于為什么不是明天?因為明天是過戶別墅的日子,壓根就沒時間。
“沒問題,那后天咱們不見不散!”
王永健話音剛落,就見服務員推著餐車走了過來,兩人暫時停止了聊天,開始專心對付起了美食。
……
用餐完畢,繼續之前的聊天。
王永健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見時機差不多了,于是狀似無意道:“張董,既然你們合眾能源準備買回亞芬格爾谷煤礦,不知道接下來有什么計劃沒有?”
看在那九十億的份上,張昊決定透漏一些真實訊息,如果對方真能截胡塔斯馬尼亞島的探礦權,他也認了。
“王董,您老經驗豐富,剛好幫我們參詳一下,看看有沒有疏漏的地方?”
“愿聞其詳。”
王永健頓時變得認真起來。
“其實是這樣的,我們看中的不是亞芬格爾谷煤礦本身,而是塔斯馬尼亞島的探礦權,亞芬格爾谷煤礦充其量只是我們拿來練手的。”
“這么說,塔斯馬尼亞島上有大煤礦?”王永健精神一振。
“不是大煤礦,是超級煤礦。”
張昊神秘兮兮道。
“超級煤礦?有多大?”
王永健連忙詢問道。
剛剛那九十億,果然沒白花,居然探聽到了這么大的內幕。
張昊微微一笑:“具體多大?莪們也不清楚,不過根據相關資料分析,應該不比卡邁克爾煤礦小。”
“兩百多億噸?真有那么大?”
王永健不自覺地咽了咽唾沫。
“只大不小。”
“萬一資料有誤呢?畢竟煤礦埋在地底下,神仙也看不出來。”
張昊笑著擺擺手:“沒有也沒關系,對岸還有數量更多的煤礦等著我們去開發呢,只要資金到位,還怕沒機會?”
“好大的魄力!”
王永健終于了解了全盤計劃,難怪合眾能源如此淡定,原來還有后手。
“王董,不知道您有沒有聽說過一份內部報告?是關于黃石火山的。”
張昊低聲試探道。
王永健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聽說過,原本我還有些懷疑,如今看你們這幅大陣勢,不相信也不行了。”
“唉,王董,不是我悲觀,這份報告即便打個折扣,那也是幾十年的暗無天日,不用我說,您也明白這意味著什么,越往后面,能源只會越來越重要。”
張昊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王永健若有所思,緊跟著好奇道:
“張董告訴我這些,就不怕我跟你們爭搶探礦權?”
“不怕!”
張昊搖搖頭,有意無意地威脅道:
“我也不怕告訴您,您這邊如果再有不友好的動作,得罪我不要緊,我本來就是被李州長強拉進公司里的。
可如果得罪了李州長和馬總他們,他們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貴方肯定要付出代價,還請做好心理準備。”
“是嗎?那張董能不能給我一個建議?”王永健順勢問道。
“建議?”張昊低頭考慮了五六分鐘,最后開口道:“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既然咱們雙方都是為了賺錢而來的,那不如干脆一起合作,我有信心幫您說服馬總他們。”
“合作?怎么合作?”
“很簡單,您以亞芬格爾谷煤礦入股,咱們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王永健有些心動,于是小心試探道:“亞芬格爾谷煤礦的市值,接近一千四百億,如果換算成股份,那我豈不成了最大股東?馬總他們沒意見?”
“王董,請恕我直言,亞芬格爾谷煤礦完全是被炒作起來的,價格虛高,七百億才是它的正常估值。”
張昊糾正道。
“不行不行,七百億也太虧了。”
王永健連連搖頭。
這個價格比正常市值還要低。
“王董,您不能只看表面損失,七百億…您也是最大的股東,好處就不用我多說了吧?”張昊蠱惑道。
王永健也不是好唬弄的:“要我答應也行,但你們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
“沒有我的同意,不準增資擴股,要不然憑馬總他們的經濟實力,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把我方的股份稀釋掉。”
“王董,這個條件肯定不行,為了對抗那些國企巨頭,增資是必須的,不瞞您,我這邊早就做好了被稀釋的準備。”
張昊搖了搖頭。
“那我總不能白白吃虧吧?這可是小六百億呢,不是什么小數字?”
王永健心有不甘道。
張昊耐著性子勸道:“我剛剛幫您算了一筆賬,您這邊如果以亞芬格爾谷煤礦入股,等于一下子占據了23%的股份,幾乎是第二大股東的兩倍,這么大的優勢,難道不值區區六百億?”
“張董,你別給我畫餅,我牙不好。”
王永健苦笑著搖搖頭。
“怎么會是畫餅呢?馬總他們也不是鐵板一塊,您老縱橫商海幾十年,用的著怕他們?”
“老了,經常整宿整宿地睡不著,比不上你們這些后輩。”
王永健謙虛道。
張昊雙手一攤:“王董,七百億是底線,多了…我沒信心說服馬總他們,您不妨回去多考慮一下。”
“張董,如果我真入股了你們公司,我想問下,你會不會站在我這邊?”
“抱歉!”張昊搖了搖頭,“我已經答應了征威集團的王總,會全力支持他,做人不能言而無信。”
“可惜了!”王永健滿臉失望。
“沒什么好可惜的,如果您成功入股,我的股份也就百分之二點幾,影響力十分有限。”張昊擺了擺手。
王永健立馬回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張董,你太低估自己的影響力了,從前年到現在,在你身上誕生了太多的奇跡,我想這也是李州長拉你入伙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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