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篝火堆旁兩人打得熱鬧，世子妃在一旁瞧了會兒，程爺的招式都狠，但還遠不及那郭副將的，郭副將到底是戰場上的老手了，但是時間一久，那些破綻就被程爺看了出來，一一挑破了，最后能預判他的招數。
世子妃見差不多了，轉身回了馬車里，馬車里顧照野正坐在角落里，與顧世子、軍醫，三個在飲茶，她湊了過來，就著顧世子的茶盞抿了一口，馬車里伺候的藥童端了那染血的盆出出入入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到底是受了多重的傷。
“父親，北境如今韃子虎視眈眈，這會子若得知大哥不在，只怕會變本加厲。咱們還是要盡快啟程的好。”早點打完了，他想早點回天都，見那個不省心的傻女人。
世子妃沉思了片刻，“阿照說的在理，現下大兒媳又要生了，咱們也得快些趕回去才成，去得晚了，怕那起子小人再生事端。”
“嗯，吩咐下去，連夜趕路。”顧世子揉了揉眉心，顯得有些疲憊，這些年他大戰小戰打了無數，一身的傷病，將軍百戰死，何時歸故鄉，北安王府如今又受了皇帝的忌憚，兩難吶，兩難。
顧照野凝著手里的茶盞，目光幽涼，“父親，如今皇上只怕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削蕃了，若是此戰勝了，只怕北安王府就會被架在火上烤。”
世子嘆了嘆氣，一只手拍在大腿上，“這樣的道理，我何嘗不知道，只是北安王府雖奉皇命，護的卻是天下百姓，一旦北境有了缺口，韃子就會趁虛而入，外邦人奪國一事，也不是沒發生過。”
顧照野捏著茶盞，掃了眼一旁的軍醫，軍醫見狀朝三人見了禮，領著一藥童下了馬車，顧照野這才幽幽的開口，“父親，難道就沒有想過旁的法子嗎？這一回他將大哥留在天都，喚我上戰場，無非是想試一試北安王府的后備力量究竟強不強。”
世子突然覺得兒子大了，欣慰又無奈，“如今國庫也虛，戰事不宜拉得太長了，北境今日收了消息，你祖父已經領兵打了一場了，那韃子換了個少年郎，彎刀帶鋼繩，使得很厲害，你祖父險些著了他的道。”
顧照野的心猛的沉了沉，“什么時候收的消息，怎么現下才說？”
“方才收了消息，就過來尋你了，阿照，此戰打得必然艱辛，但為父如今更害怕的，是另一位。”他掃了眼另一個馬車里呼呼大睡的人，那是皇帝安排過來的監軍，是用來掣肘北安王府諸將用兵的。
“父親不必擔心，戰場刀槍無眼，他若是犯蠢，哪把刀扎到了他的身上，可不好說。”顧照野前世征戰無數，如今根本不會將這樣的小人物放在眼里，但壞就壞在他是皇帝親自安排的，定然知道皇帝的用意，保不齊身上還帶了某些使命在！
世子妃聞言微微頜首，“這監軍是個狠角色，先前在天都的時候，他的兒子還曾被你打過幾回，我只怕他會公報私仇。”
顧照野呸了一聲，“他那兒子，光天化日強搶民女，我打他都是輕的，還有一回，他在宴廳的時候，險些將那女子給殺了！若非是我及時趕到，他就該坐到牢里去了，那監軍若是要報仇，只管讓他來報。我等著，但是他要是尋北安王府的麻煩，我就讓他回不去，復不成這個命！”
世子妃心里一驚，沒料到自家兒子如今這樣狠了，一時十分心疼，“好孩子，這些年你在天都受了多少委屈，都將你逼成這個樣子了，你別怕，戰場上還有你父親和你祖父在，定不會讓你有事。”
顧照野微微皺眉，“母親，祖父身上還有重傷，這時候迎戰，只會將傷勢加重，這兒離天門山才走了一半，咱們的腳程須得再快一些了。”
“放心，你父親那兒，我差人從秦家求了援兵，已經過去幫忙了，等咱們到的時候，正好能趕上援兵轍退。”世子妃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外頭兩人打完了，如今呼聲一片。
顧照野挑開簾子，就瞧見監軍朝馬車這邊走過來，罵罵咧咧的，“軍紀如此渙散，成何提統！顧世子，你也該好生的管一管，沒得讓人笑話。”
程爺原本是打贏了的，這會子正讓人喊程爺爺呢，見這勞什子監軍過來了，穿得人模狗樣的，一身書卷氣，不由嗤笑道：“咱們哥兒幾個比劃比劃，怎么？礙你事兒了不成？”
“你竟敢如此無禮！成何體統！顧世子，若北安王府就是這樣管理軍戶的，那我定上報官家，請官家再派能人來整治！”他冷了臉，凝著那顧照野說不出來的厭惡。
顧世子見狀打趣道：“不過是閑散時間里將士們比試罷了，軍中歷來有這樣的規矩，監軍不必惱怒。”
“你說有就有？你這是偏袒！大晚上的不好生休息，到時候來了敵軍奇襲，如何能制勝！吵吵鬧鬧的，成個什么樣子了！”他氣得那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顧照野一副病病歪歪的樣子，“監軍要是吃不得一路顛簸的苦，還是趁早回去的好，這兒回天都，幾日的功夫也就到了。”
“顧小公子也是天都的紈绔，怎么？如今在這半路上就不想回去？”他原本也沒指望這個紈绔能干出一番事業來！最好是能死戰場上，這樣北安王府估計也到頭兒了，畢竟一群老弱病殘，還有誰能承繼顧家軍？
“若是官家這時候召了我回去，我高興還來不及，怎么？監軍是想著我回去了，你好一道同我回去不成？啊，我想起來了，你那好兒子前些日子欺辱女人，好像被打得不輕啊。”顧照野故意激怒他。
“你！你還有臉提！你將我兒打成那樣，現下還在塌上躺著！若他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定……。”監軍。一副文人的作派，那雙鼓出來的眼睛卻格外的滲人。
世子妃護子心切，凝著那監軍，溫聲道：“大人，令郎眼看就要參加春闈了，能安心在府里念書，也是一樁喜事，更何況那傷也請了大夫，無礙的，大人只管放心。
監軍望向世子妃那姣好的臉，“到底還是世子妃會說話！顧小公子也不知是不是你親生的，性子竟然與世子妃這樣不像。”他氣得一甩衣袖子，轉身回了馬車里。
顧世子登時黑了臉，“監軍難道不知道本世子的脾氣？本世子的兒子，自然像本世子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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