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深夜了。
夏日的晚風很是清爽,沒白天那么燥熱,多了幾分靜謐。
風一吹過,外面樹上的葉子沙沙作響。
屋子里點著香,是青墨臨走前給的,聽說有安魂之效。
蘇辰靠在床榻邊,大手握緊方楠的小手,另一只手撐著下巴。
在旁邊守著她。
許久無聲,蘇辰的抬頭看去,只瞧見方楠也看著自己。
那紅色的眸子在燈火的映襯下閃著光。
霎時好看。
“醒了?”
“嗯吶。”
她乖乖的點了點頭。
“醒了怎么也不告訴我一聲?就一直偷偷摸摸的看我。”
“沒偷偷摸摸。”
方楠又搖搖頭。
見蘇辰一直看著自己,她一本正經的開口解釋著。
“正大光明的看。”
而后微微蹙眉。
“我身為你娘子,看自己家的夫君,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蘇辰一愣,嘴角不自主的動了動。
心情莫名有些異樣,感覺也非常的古怪。
自己的話被她給學了過去,
還真是…
學得快。
“自然是天經地義的。”
方楠睡了一覺之后,蒼白臉色已經緩和了許多,多了幾分血色。
她慢慢的挪動著身子。
蘇辰剛過去攙扶,她便笑了出來。
“我還能動彈呢,你干嘛呀,我這又不是癱瘓在床了。”
“我心疼你。”
方楠聽到這話臉有些紅。
并沒有立刻回應。
在蘇辰的攙扶下側躺起身子,到這個時候才開口。
“少說些肉麻的話…聽起來都怪怪的,你若非要說,等晚上的時候再說,”
蘇辰看她這扭捏的樣子,忍不住笑,
“現在就是晚上。”
“啊…”
方楠眨巴眨巴眼睛。
看向窗外,這才注意到天已經黑了。
但還是嘴硬道。
“那也不行,等熄了燈,一點光亮都沒有的時,夜深人靜的時候再說。”
“好好…”
蘇辰捏捏她的小臉。
輕輕笑著。
房間里陷入安靜,兩個人都沒有開口打破,只是牽著彼此的手。
方楠看著屋頂,怔怔出神。
輕輕抓了抓蘇辰的手,隨后小聲的開口呢喃著。
“我…見到我娘了。”
“嗯呢。”
“我還是第一次見她呢,當時可緊張了,我還有些怕她不愿意見我。”
“嗯呢。”
“中間出了一些危險,我怕她出事,我又害怕又難過。”
方楠緊緊的抓著蘇辰的手。
這次力氣很大,聲音也大了一些。
“都沒事了,路上小青師叔都跟我說了,一切都沒事了。”
“嗯…”
方楠點了點頭。
依偎在他的懷里,緊緊的抱著他,俏臉貼在胸膛上。
“當時我可害怕了。”
“嗯呢。”
“現在都有些怕呢。”
蘇辰忍不住摸摸她的腦瓜。
房間陷入的安靜當中,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打破這寧靜。
許久過去,蘇辰像是想到什么。
“對了,那位長輩讓小青師叔轉告你說,醒了之后也不要急著過去,先把身體調養好,以后見面的機會有很多。”
“嗯呢。”
方楠猶豫了一下,仔細的思索著,想了許久才開口。
“我和你講講我的事吧。”
“啊…”
蘇辰像是有些驚訝。
其實很多事情他心中都已有疑惑,只是方楠不說他也不去問。
等方楠想說的時候,她自然就主動說出來了,就像現在這樣。
“娘子真的想好了要說嗎?”
“嗯呢。”
方楠清了清嗓子,靠在他懷里小聲開口道。
“在我記事以來,我就沒見過我娘親,爹爹也是嚴厲,基本沒見過他笑過。
后來我就刻苦修習,努力修煉。
再后來,爹爹出事了,我接下了宗主之位,負責宗里的大小事宜。”
蘇辰聽到這的時候剛想阻止她繼續往下說。
但看她那樣子,沒有任何要停下的意思,他也就放棄要阻攔了。
反正現在有些事情二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了,只不過隔著一層窗戶紙沒有點破。
心照不宣的沒有提起這些事。
或許每天夜里玩盡興了,提一提鬧一鬧,但像現在這么正經的說還是第一次。
方楠繼續開口道。
“再后來,我只是想著報仇,不管是多痛苦的法門,只要有作用我都會修煉。
一步一步的提升著修為突破的境界,實力變得越來越強大。
再后來…我卡在合體期巔峰久久不能突破,阿娘不知從哪里給我尋了一個爐鼎,說是能更快的提升修為。”
蘇辰聽到這里,臉上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嘴角也不自主的抽了抽。
他轉頭看過去,只瞧見方楠側著臉。
臉畔的發絲遮住了她的面容,根本看不到她現在的樣子。
但能透過那稀碎的發絲,看到她那紅的快要滴出血來的耳朵。
不僅如此,她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后來師尊突破了嗎?”
“修為精進了不少,可依舊沒有突破,所以我想著用分身提升實力,到最后雙魂合一,沖擊渡劫期。”
等方楠說完這一番話,屋子里已經徹底安靜下來。
蘇辰沉默不語。
微微皺著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眉頭皺的越來越緊。
其實他已經猜到這個事情了。
只是現在聽到之后,心中還是有些震撼。
最主要的一點…
他一直有一個疑惑…
當初不好去問,現在幾乎算是挑明了說開了,也就終于能問了。
“師尊,我有一個問題,你…”
但還不等他開口說話,方楠那邊已經有了回答,聲音輕輕的。
“我一直都是我,不管什么時候都只有一個我,都只有一個意識,”
“啊…”
“不管是你娘子還是你師尊,亦或者是那女魔頭,都是…是…一個意識。”
讓她說出這一番話還是很困難的。
方楠的下巴正好靠在蘇辰的肩膀上,不讓他看到臉上的表情。
緊緊的摟著他的脖頸。
“我一直是我,我永遠都不會變,永遠都是你娘子。”
“那就好。”
方楠似乎是想說什么,欲言又止,張著嘴猶豫著。
吐出的熱氣吹在蘇辰的耳朵上。
蘇辰笑了笑。
“你與我之間還有什么好客氣的,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好了,”
“你…還在生我的氣么?”
此話落下,蘇辰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聲音中帶著幾分笑意。
不僅不慢的開口道。
“肯定在生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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