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二）
夏家小院。
客廳,刑堂。
陰風陣陣，恐怖斯。
夏大川跪在硬邦邦的搓衣板上。
夏小野跪在軟綿綿的大枕頭上。
夏媽媽就坐在們面前，雙抱胸：“說,錯哪兒了。”
夏爸爸十分自覺，毫不猶豫答道：“不該每天看電視劇的夏枝野抱在腿上，導致學會了一些有的沒的奇怪東西,還沒有及時加以確引導。”
態度非常端，認清錯誤非常及時。
夏媽媽滿地抬了抬下巴：“起來吧。”
“好嘞，婆,我去給你泡茶。”
夏爸爸麻溜地爬起來,無情地留下自己的親生兒子獨自一人接受刑罰,火速地逃離了案發現場。
而夏媽媽看著乖乖跪在松軟的大枕頭上的夏枝野，不由地放柔了音：“那我們夏夏知道錯哪兒了嗎？”
夏枝野一臉無辜委屈地搖了搖頭：“夏夏不知道。”
夏媽媽了解自己的孩子,知道夏枝野肯定不是故知錯犯錯，而是又進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腦回路，于是耐心溫柔地引導著：“那夏夏能告訴媽媽你為什么要親小厭嗎？”
“因為我喜歡宋宋。”夏枝野答得毫不猶豫,而且十分認真,“爸爸喜歡媽媽，所以爸爸會親媽媽，媽媽喜歡夏夏，所以媽媽會親夏夏,夏夏喜歡宋宋，所以夏夏會親宋宋。”
小孩子的思維就是這么直接又單純。
甚至乍一聽上去還很有邏輯。
“可是這是不一樣的。爸爸可以親媽媽,是因為媽媽也喜歡爸爸,所以媽媽同了爸爸親自己，媽媽可以親夏夏，也是因為夏夏也喜歡媽媽,所以同了媽媽親夏夏。但是夏夏親宋宋之前有征得宋宋的同嗎？”夏媽媽看著夏枝野的眼睛，像大人之間那樣耐心地交流著。
夏枝野也誠實地搖了搖頭：“沒有。”
“所以這件情是不對的。你們還是小孩子，不可以隨便『亂』親別人，果想要表達喜歡，可以抱抱，牽，但抱抱和牽之前也一定要問其小朋友愿不愿，只有愿才可以這么做，不愿的話一定不能做。尤其是對待女孩子的時候，要更禮貌地詢問，做個小紳士，知道了嗎？”
夏媽媽的語氣和神態很好地握在了認真和溫和之間。
夏枝野一很聽得進去爸爸媽媽教的道理，乖乖地頭道：“夏夏知道了！”
聽到這句話，夏媽媽覺得很是欣慰。
自家兒子雖然調皮了，但總體還是很乖的，不是什么不要臉的小流氓，想著，伸就打算夏枝野抱起來表揚幾句。
然而剛剛伸出，夏枝野脆生生扔出了致命一句：“夏夏知道了，因為宋宋是女孩子，所以就算她是我婆，我也不能隨便親親她，我要當個小紳士！”
然夏媽媽剛剛伸出的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
宋厭是女孩子？！
她怎么不知道？！
不是說好的是男孩嗎？！
不對。
等等。
是夏枝野一直以為宋厭是女孩子？？？
所以才會每天對著宋厭笑得跟朵花似的？
所以才會舍得自己最喜歡吃的巧克力忍下來分給宋厭？
所以才會一直吵著要讓宋厭演媽媽自己演爸爸？
所以才會跟宋厭吵了架就跟失戀了一樣？
所以才會宋厭叫婆？
“......”
識到情真相的那一刻，夏媽媽看兒子的眼神突然多了一種難以言述的心疼和悲憫。
夏爸爸端著茶出來的時候就好撞上夏媽媽這個表情，一時有懵：“媳『婦』兒，怎么了？小夏又犯什么大錯了？”
夏媽媽愛憐地『摸』了著夏枝野的腦袋，長長地嘆了口氣，語氣同世間最溫柔的慈母：“夏。”
“嗯？”
“準備安慰安慰你兒子吧。”
“？”
“長達一個冬天的初戀馬上就要破滅了。”
“？”
“隔壁家宋小厭當女孩子了。”
“？？？”夏大川心疼地看夏枝野，“兒啊，爸爸對不起你......”
夏枝野：“？”
“爸爸忘記教你了，不是所有長得漂亮可愛的都是女孩子......”
于是十分鐘，夏枝野紅著眼睛砰砰砰地敲響了隔壁的院門：“宋宋！宋宋！”
宋厭打門看見夏枝野的樣子的時候，一下就著了急，捧住夏枝野的臉蛋：“你怎么哭了呀，你媽媽罵你了嗎，我去告訴她不要罵你了好不好，我沒有因為你親親我就不高興，我愿讓你親親的。”
“嗚嗚嗚嗚，不是因為這個，我媽媽沒有罵我。”夏枝野哭得打了個嗝兒。
宋厭著急道：“那你為什么哭了呀。”
“因為她說你不是小妹妹，是男孩子！”
夏枝野滿臉難以置信的傷心欲絕。
宋厭捧著腦袋的雙頓了一頓，然『迷』『惑』地眨了眨眼：“可是我本來就是男孩子呀。”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夏枝野瞬間呆在了原地。
三秒，才爆發出絕望大哭：“你不是小妹妹嗎！你怎么會是男孩子！嗚嗚嗚嗚......”
一哭，宋厭又急了：“為什么我是男孩子你就要哭呀。”
“因為男孩子不能做我婆！那樣年我們就會分！長大了也會分！嗚嗚嗚嗚，我不想和宋宋分，我跟你分一天我就好想你，嗚嗚嗚嗚......”
五歲半的夏枝野哭得像是在生離死別的瓊瑤男主一樣，肝腸寸斷，難以自已。
小孩子的情緒感染力一很強。
這一哭哭得宋厭也紅了眼眶，一抱住：“嗚嗚嗚，我也不想和夏夏分，我跟夏夏分一天就好難，嗚嗚嗚嗚......”
個小孩站在院子門口抱頭痛哭，哭得鑼鼓喧天，鞭炮齊鳴，驚了整條巷子的人捧著瓜子出來看熱鬧，想看看是不是這倆孩子犯了什么錯在挨打。
結果看見的就是個小娃娃在自己家門口抱在一起，嗷嗷大哭，邊哭還邊喊“我們不要分！我們一輩子都不要分！嗚嗚嗚嗚嗚嗚......”
場景看上去和西王母扔釵劃銀河以及惡婆婆棒打苦鴛鴦沒什么樣。
嚎得家大人連忙出來查看，擔心地問：“怎么就？”
夏枝野傷心仰天一嚎：“宋宋是小男孩，不能做我婆了，我們以就要分了！嗚嗚嗚嗚，我不想和宋宋分......”
宋厭也可憐巴巴地趴在夏枝野的肩頭上，哽咽道：“我也不想和夏夏分，為什么我是小男孩我就不可以做夏夏婆。”
夏爸：“......”
夏媽：“......”
宋媽：“......”
群眾：“......”
果然，人類幼崽的小腦袋瓜子，永遠不會讓你失望。
夏媽媽嘆了口氣，走去分個難舍難分的小哭包，眼淚鼻涕都給們擦干凈了，才說道：“男孩子和男孩子在一起也可以一直不分的，你們可以做一輩子的好兄弟，互相照顧，互相幫助，互相保護對方，直到你們可以接受短暫的分離的時候，明白了嗎？”
夏枝野似懂非懂：“那只要我和宋宋不愿分，我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嗎？”
“嗯，只要個人想在一起，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無論是爸爸媽媽這種關系，還是你和宋宋這種好朋友的關系，都可以不分。”夏媽媽試圖用小孩子聽得懂的話去給解釋人與人之間的情感羈絆。
或許夏枝野沒有完全聽懂，但聽懂了一件，只要和宋宋都不想分，們就可以永遠不分。
于是看宋厭：“那我們做好兄弟好不好，我是哥哥，我要一直照顧你，好吃的都給你吃，好玩的都給你玩，我還要保護你，然我們就永遠永遠不要分好不好！”
宋厭長長的漆黑眼睫已被眼淚打濕成一綹一綹的，可能和夏枝野分的極度的傷心讓完全沒有聽到前面的話，只聽到最一句“我們就永遠不分好不好”，然地了一下腦袋，鼻音濃地說道：“嗯，好。”
然下一秒，個小孩又緊緊抱住，始抱頭痛哭，像是終于可以不用分的感大哭。
一群大人在旁邊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只能哭笑不得地看著這個小家伙，心想多好。
小娃娃們什么都不懂得，只懂得憑借自己的本心去選擇喜歡和不喜歡，然肆無忌憚地毫不吝惜地全心全地去表達自己內心最純粹炙熱的珍惜與歡喜，并為此緊緊相擁。
關于這一，長大的夏枝野總是無比懷念小時候的宋厭。
天天牽著自己的，一口一個『奶』『奶』氣的“夏夏”和“哥哥”，還常晚上偷偷跑到自己被窩里睡覺，抱著自己給自己說要一直讓自己當的哥哥。
軟乎乎的，甜絲絲的，多好。
不像現在，長高了，長大了，不『奶』唧唧了，變得酷兮兮的，每天冷著張漂亮小臉從學校里招搖市，惹得一群女生嗷嗷直叫，還不準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親，真沒思。
想著，已十八歲的夏枝野懶洋洋地摟邊人的肩膀，感嘆道：“還是小時候好啊，小時候某人說好的要一直叫我哥哥，結果現在讓叫一，我還要挨揍。”
宋厭連眼神都沒給一個，面無表情冷漠道：“那某人小時候還說要和我做一輩子的好兄弟呢，現在做到了嗎？”
夏枝野：“......”
那必然是沒有。
當年第一眼下定決心要宋厭當自己婆，那宋厭就只能當自己婆，畢竟人要不忘初心嘛。
“不......”夏枝野摟宋厭，低頭輕笑一，“小時候你都答應我當我婆了，什么時候考慮再答應一次？我媽聘禮都準備好了，就等著兒媳『婦』......誒，你怎么揍人呢。”
“揍的就是你這個臭不要臉的。”
宋厭抬起一腳，飛踹去。
夏枝野連忙松往旁邊一閃，笑著道：“要實在不行，你聘禮當嫁妝看也行，我來當上門女婿。”
“做你的夢！我媽才不稀罕你這個上門女婿！”宋厭掄著包就朝夏枝野砸了去。
夏枝野又是一躲。
宋厭又是一拳。
人就一個笑著逗著往教學樓外跑去，一個耳朵通紅地在面追著。
等個人終于都跑不了，癱在『操』場草坪上的時候，夏枝野才躺在宋厭旁邊，握著的，一邊喘著氣，一邊笑著哄道：“我說真的，反你媽跟我媽現在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爸在家又說不上話，所以要不等高考結束我們就直接坦白吧，這樣還可以光明大一起租房子住。”
宋厭都懶得理：“誰說我們大學就一定能在一塊兒了。”
“就咱們這個成績，北大清華不是排著隊讓我們挑？”
“要臉。”
“說實話怎么能叫不要臉呢。”夏枝野握著宋厭的，十指緊緊交叉，笑著道，“而且小時候說好了的要永遠不分，我們起碼得有一件說話算話吧。”
對于這件情，夏枝野倒是的確很說話算話。
從小到大所有好吃的都先給吃，好玩的都先給玩，欺負的人一定會被夏枝野揍得滿地找牙，就連人一起犯了錯誤，夏枝野都永遠只會往自己上攬。
當然，每次沒和宋厭商量就攬了錯，然就始各種委屈可憐騙小宋厭的呼呼親親抱抱又是另一回了。
總之在去的十三年里，宋厭從來沒有想沒有夏枝野的生活。
而未來幾十年，依然無法想象沒有夏枝野的生活。
好像夏枝野就應該貫穿的整個人生，從小無猜到白頭偕。
看著高高的蔚藍的天空和飄渺變化著的云，突然了口：“夏枝野。”
“嗯。”
“你說果當時我和我媽沒有搬到載酒巷，我們這輩子是不是就不會在一起了。”
“不會的。”夏枝野也看了天空，答得散漫而篤定，“因為我們是天生一對。”
天生一對，就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人。
不管們在什么時間，什么地，什么年紀相遇，相遇時都曾各自有怎樣的際遇，又將歷怎樣的分離，們最終都會以最美好的姿態出現在對方生命里，然駐扎于此，白頭到，一生一世。
這是蝴蝶效應都扇不走的命運。
“所以宋厭，我們肯定會在一起。”
無論是什么樣的時空，什么樣的命運，我們肯定會在一起。
因為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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