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瞄著王小六兒，淡淡一笑，“我要你，幫我，給一個人，下點藥。”
王小六兒微微皺眉，“什么人？什么藥？”
“你是一個聰明人，你應該知道我想做什么。”
“你是要，除掉那個礙事的癱子嗎？”
“哼。”
女人歪嘴冷哼，“看你說的，怎么會呢，那是我男人啊。雖然他現在很沒用，但現在，最起碼名義上還是御劍門的掌門人，他要是死了，對我來說，沒有半點兒好處。”
“他要是死了，你不是可以到處快活了么？”
“我現在一樣可以。”
女人眸子一動，歪嘴冷笑，那小眼神兒，桀驁不馴，又挺勾人。
可王小六兒卻完全沒有回應女人的目光，而是眼珠一動，喝了口茶水，“你要動的，是你那個，位高權重的老姘頭？”
“你這么說話，可是有點兒不恭敬。”
女人笑吟吟地，“要是給人知道了，光這，就是一宗大罪過。”
“你跟我說這些，沒什么用，我又不怕他們。”
王小六兒略微遲疑了一下，抬起頭來，“所以我還是猜對了，是么？”
“差不多吧。”
女人手托著腮幫，繼續笑吟吟地看著王小六兒，“我不用你害了他的命，只需要，讓你幫我，廢了他的修為。”
“你的目的呢？”
“挾天子，以令諸侯。掌天下之柄。”
“嗤。”
王小六兒沒忍住，笑了起來，他抬頭，瞄了那女人一眼。
女人面露疑惑之色，“你笑什么？”
“你的野心，真是不小，你現在已經是御劍門的半個當家了，還不知足么？”
“這話讓你說的。”
女人有些不屑地一撇嘴，“你還沒有到我這個位置，所以我跟你說，你也一樣不懂，我這么跟你說吧。”
女人站起身來，抱著肩膀走到一邊，胳膊撐在欄桿上，腰肢一塌，故意顯示身材似的，看著樓下輕聲說道，“從我嫁入御劍門的那一年開始，我就沒打算屈居人下，過去是如此，現在更是如此，所以，你也不用問我為什么要這么做，道理很簡單，這是我的選擇。”
王小六兒點點頭，“你打算怎么做？聽你那話里話外的意思，你那老姘頭，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兒。”
“我當然知道。”
女人冷笑一聲，然后甩給王小六兒一個小瓶子，王小六兒接過來，看了一下。
這是一個小瓷瓶兒，很小，上面一個木塞子，從外面看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王小六兒打開來，放在鼻子邊兒上聞了一下，發現那東西，無臭無味，里面的東西也跟面粉一般。
王小六兒微微皺眉看向女人，女人抱著肩膀十分得意，“小神醫，你可知道，此為何物？”
“我不知道，也不確定，不過，看這東西的樣子，倒讓我想起了一味奇毒。”
“什么樣的奇毒？”
“短時間內，能讓人，功力盡失的，九陽化炁散。”
“啪，啪，啪……”
女人抿嘴微笑，抬起手來，拍了兩下，像是很贊嘆似的，“果真，傳言不虛，你小鬼年紀不大，倒是有些見識。”
王小六兒一挑眉，“這么說我說對了？可是，有件事，我很奇怪。”
王小六兒挑起了一邊的眉毛，“我想問一句，你手里，既然有這種東西，為什么還要用我呢？你自己下毒，豈不是更容易。”
“我當然可以不用你，麻煩的事情是，如果這件事是我找人做的，勢必會引起很多人的猜忌。到時候，我也一樣難以抽身。況且，我也沒有萬無一失的把握。而你不同。”
女人看向王小六兒，“聽人說，你雖然年輕，但是實力不俗，而且，你之前跟林峰有過節，御劍門，也不會輕易放過你，你動他，有理由，畢竟，先下手為強的道理，小孩子都懂。不是么？退一萬步說，即便你失手了，對你來說，也并未失去什么，因為，就林峰的事情來講，那老東西要知道了，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你。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對你來說，都是一樣的。”
女人一攤手，訕訕一笑，“可這事情要是成了，就不同了，等我執掌了御劍門，整個御劍門，我一個人說了算，我可以跟你保證，以前的事情，一筆勾銷，我不單不會找你的麻煩，而且過去的事情，我提都不提。”
“說是那么說，讓我如何相信你。”
王小六兒淡淡一笑，“以你的謀略風格來看，卸磨殺驢的事情，似乎更符合你的人設，不是么？”
“哼。”
女人一聲冷笑，朝著王小六兒，往前湊了湊，然后屁股一扭直接坐在了王小六兒面前的八仙桌上，“怎么會呢，你小鬼，生得如此俊俏，姐姐我，可萬萬，下不去那個毒手。”
女人言語輕佻，似乎在勾搭王小六兒，可王小六兒對面前的女子十分厭惡，只是笑了笑，故作不懂地說道，“心狠手辣的女人，我倒也不是沒見過，但如尊夫人一般的，還是很少。”
女人點點頭，“我倒是同意你的說法，不過，這不重要。”
女人說完，又看向王小六兒，“你如何想，是你的事情，我這里，權且只問你一句。”
她死盯著王小六兒，“你，愿不愿意幫我？”
“我要是不愿意呢？”
“那你可是自討苦吃。”
“那我要幫你，你又能給我什么。”
“哼。”
女人看王小六兒的態度有所緩和，抿嘴微笑，“那要看，你想要得到什么。錢，女人，還是別的。”
王小六兒微微一側身，“按理說，雙贏的事情，我不應該提那么多要求，但，考慮一下這事兒的風險如此之大，我就不客氣了。”
女人斜睨著王小六兒，“說吧，不用遮遮掩掩的，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個人。”
“女人。”
“對。”
女人點點頭，“那你說說看，你相中誰了？”
“御劍門，有個小妮子，叫米婷，是吧？”
王小六兒看著女人，悠悠地說道，“別的我都不要，我就要她。”
女人臉色一沉，沒做聲，好半天之后，這才一撇嘴，“御劍門，美貌的女子不在少數，你喜歡誰，我都可以為你運作，但，唯獨那個小妮子，不行。”
王小六兒靠在椅子上，翹起了二郎腿，“這為什么？難不成，她是你女兒？”
“當然不是。”
女人抿了抿嘴，“這事兒有點兒復雜，我不方便與你說，反正，我覺得這事兒不成，你再考慮一下，還是要點兒別的。”
“我就要那小妮子，別的，沒什么想法。”
王小六兒聳聳肩，“我不妨跟你說一句實話吧，其實，我此次來到這里，就是奔著米姑娘來的，所以在這個問題上，我們沒得談。”
“聽你這話的意思，你們兩個，是有一腿啊？”
“也差不多吧。”
王小六兒一撇嘴，“反正，我這次來的目的，就是把她帶走。能聊么？”
“這……”
女人耷拉著眼皮猶豫了一下，然后抬起頭來，“你有把握拿下那個老怪物么？”
“六成把握。”
王小六兒伸手比了一個“六”。
女人點點頭，“那行，如果你能拿下他，那我答應你。”
“說話算話？”
“當然。”
女人曖昧一笑，“不過，你要是沒有那個本事，可別怪我。”
“那是自然。”
王小六兒說完，略作思忖，又說，“她現在，還好么？”
“還好。”
女人抿了抿嘴，“但也并不太好。”
王小六兒撩起眼皮看著她，“這話什么意思？”
“不日，便是老家伙的壽辰，按照規矩，每年這個時候，在御劍門，都會有一些年輕貌美的晚輩，被選入劍閣，由老祖宗，親自教授最上乘的劍法。”
女人頓了頓，看向王小六兒，“但是，傳授劍法，只是一個對外的說法，實際上，進入劍閣的女子，都是那老家伙的掌中玩物。”
王小六兒微微皺眉，“他多大了？”
“不知年紀，但輩分奇高，很好了。起碼一百多歲。”
“他還行么？”
“他要不行，林峰是哪兒來的？”
“這么說……”
王小六兒眸子一動，“你也是被他選入劍閣的？”
“差不多吧。”
女人淡淡一笑，“想成大事，總要有些犧牲，不是么？”
“所以說你是主動去的。”
“即便是主動去，也不是誰都可以的。”
女人說完，嘴角一歪，“一個女人，想成大事，不單要有心機手段，這手底下，沒點兒真本事，也是不行。”
“所以那老家伙到底什么實力？”
“對外的名義是大宗師，但實際上，也差不太多吧。”
女人抿了抿嘴，作沉思狀態，“他劍法極高，功力深厚，但是，老色鬼一個，心思挺大，能耐嘛，差點兒意思。”
王小六兒手里捏著茶杯，緩緩地眨了一下眼睛，“就是年紀不小了，不太能支棱得起來唄？”
“勉勉強強也能應付了事，跟年輕人，是沒得比。”
“你跟他折騰過幾次？”
“嗤。”
女人一聽這話，直接笑了，她幽幽地看向王小六兒，“這么多年，誰還記得清了。”
王小六兒看向她，“那一個老頭子，能滿足你么？”
“那不重要。”
女人也緩緩地眨了下眼睛，“我圖的，也不是他那個，我要是想快活，找誰不行？”
“那倒也是。”
王小六兒抿了一口茶水，心說，這女人不簡單啊，估摸著，在御劍門里，相好的也一大堆。
女人也在打量著王小六兒，打量了一會兒之后，嘴角一歪，笑了起來，“你在想什么？”
“沒什么。”
王小六兒一撇嘴，嘴上這么說，心里頭，倒是有些懷疑之前白勝簪的說法。
按照白勝簪的推測，那劍閣上的老怪物，很有可能是精通九轉之術的人，也就是說，那個老家伙和薛長風一樣，是一個需要通過米姑娘得以轉生的怪物。
可是，白勝簪被視為爐鼎起碼也有個二十來年了，到王小六兒把她忙活了之前，一直都是處子之身，這似乎間接地證明，修行九轉之術的人可能有一些天然的禁制，譬如說，不能輕易接近女色什么的。
可劍閣上的老家伙，在女人的口中卻是一個老色鬼，被他糟蹋過的女人，不在少數，這就跟薛長風的情況不太一樣。
不過，王小六兒只是知道白勝簪沒有被玷污，卻不能由此推測薛長風有沒有別的想好的，因為，長風樓的勢力，極為龐大，還有專門培養花魁的組織，那里培養的女人，王小六兒也見識過，不說個個都是極品，也差不太多。
所以，身為長風樓的一把手，薛長風要是想，身邊的女人都不帶重樣兒的。
他放著白勝簪不用，在等機會，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所以王小六兒心里也沒底，不能判斷那個老家伙是不是這種情況。
想到這里，王小六兒抬頭看向那女人，輕聲說道，“在我動手之前，我想求你一件事。”
女人一挑眉，“什么事？”
“我想見見那小妮子。”
“這事兒，難辦。”
女人搖搖頭，“你還是不見得好。”
“我總得看看她現在如何。”
王小六兒坐直了身子，“人現在是否還活著，瘋沒瘋，傻沒傻，缺胳膊少腿兒不的？要是現在已經殘了，廢了，倒頭來，還不是白忙活了？”
那女人撲哧一笑，“聽你這話里話外的意思，你是想把她帶走，娶回家，作媳婦？”
王小六兒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別說那么直白嘛。”
“她未必能看的上你。”
“不試試怎么知道呢？”
王小六兒一撇嘴，然后豎起一根手指，“讓我跟她見一面，說幾句話，你手眼通電，我想，你能做得到。”
“唉……”
女人長嘆一聲，搖搖頭，“問世間，情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許。看樣子，還真應了那句古話了。”
她莞爾一笑，“英雄難過美人關。終究如何的少年英雄，最后，早晚，也得拜倒在那小妮子的石榴裙下。”
王小六兒杵著胳膊，“也別那么說，我們之間的事情，跟你想象中的，可能不太一樣。”
“不重要，我也不關心。”
女人站了起來，“等我消息吧，我試著，安排一下。不過這件事風險不小，你要是折在里頭，可不能咬我出來，明白嗎？”
“那是自然。”
王小六兒坐直了身子，笑了笑，女人瞄了他一眼，轉身走了，腰肢扭動，搖曳生姿。
王小六兒沒起身，而是一側身，看著女人下樓，在樓下，一個身姿挺拔，威風凜凜的年輕人看女人下樓了，連忙迎了上去。
開門，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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