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王小六兒一看她那樣兒，忍不住也抱起了肩膀，“咋的，不服啊？”
“那我服什么？”
馮楠笑吟吟地瞄了王小六兒一眼：“又不是小孩兒了，好說好商量唄。你有什么想說的，就擺在明面兒上不就得了。”
“我就是不明白。”
王小六兒兩個胳膊放在桌子上，懶洋洋地趴著，可平了，“不是，我真就納悶兒了，你到底咋想呢？人家要是給你錢，也就算了，偏偏還不是給，是投資！人家給你投資點兒，你就把我給甩了，真的好么？”
“要不呢，要你有啥用啊？”
馮楠在那咯咯笑，挺氣人，“拿你換十個億，換誰誰不干？再說了，我不換，也不成啊！那女的什么底細，我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啊？就拿顏值，那氣質，那實力，那手段，哪一點我也不是對手啊！在社會上混，兩個道理必須明白，一個是，弱肉強食，不進則退。另外一個，就是得審時度勢，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多沒意思。”
“她威脅你了？”
“那倒是沒有。”
馮楠站了起來，繞過桌子，走到了王小六兒的近側，手搭在了王小六兒的肩膀上，“那天，有個很牛的老板來找我，約我一起談個項目，我帶著人到了，在對方的引見之下，見了她。人家也沒廢話，上來就問我，認識你不，我說認識啊，挺熟的。然后她就問我，跟你什么關系。我說我一小老弟，關系不錯的。她說聽說咱倆關系匪淺，是不是真的，我一聽，這話頭不對啊，就趕緊解釋，我說也沒什么，大家就是關系不錯，普通朋友。然后她就讓別人退下了，跟我說了些這個那個的，然后給我開了個條件。”
馮楠聳聳肩，“后來的事，你應該已經知道了。”
王小六兒一眼大一眼小地看著她，“那你倆怎么約定的？”
“沒什么，就讓我，適當地，跟你保持距離唄。”
“怪不得成天找借口，不去我那兒呢！”
王小六兒一臉嫌棄，“合著，拿了人家的錢了。”
“那拿人錢了，不得說到做到么。”
馮楠抱著肩膀，“我分析，那女的，對你好像有點兒想法。”
王小六兒點點頭，“跟你一樣，都是玩人的主兒。”
“誒呀，你說什么呢！”
馮楠有點兒不樂意，一咂吧嘴兒，王小六兒卻翹起二郎腿靠在了椅子上，欣賞著馮楠的婀娜的身形，嘆息一聲，“難道不是么？捂了這么久，都捂不熱乎。”
馮楠俏臉微紅，“那你讓我怎么辦？換成你，你怎么辦？”
“換成我，就算我拒絕不了，我也好好說說唄。好歹都一個被窩里滾了那么久了，有什么不能說的？”
“那我怎么說？我說了，你跟我急眼，咋弄？”
“我啥時候跟你急眼過？”
王小六兒有點兒來氣，“再說了，還有個事兒，我聽人說，你有個男朋友？在國外？”
“算是吧。”
馮楠想了想，又說，“未婚夫，家里訂婚的，但是因為種種原因，也沒怎么見著面。”
“啥時候的事兒？”
“我剛認識你那時候。”
“那，那，那，那你倆……”
“我倆啥事兒都沒有。”
馮楠白了他一眼，“你以為天底下的男的都跟你似的，那么野？”
“也是。”
王小六兒想了想白勝簪的情況，點了點頭，“那你以后咋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就以后啊！”
“以后，就還是朋友唄。本來不就是么。”
馮楠笑吟吟地，“不過，你以后要是像以前那樣亂來，肯定不行！”
王小六兒一噘嘴，“那我要是就想亂來呢？”
“那我就叫人抓你！沒跟你鬧！”
馮楠說著，還板起了臉，王小六兒見狀嘆息一聲，沒說話，馮楠看王小六兒在那兒賊老實，忍不住輕輕地踢了他一下，笑嘻嘻地，“怎么了，蔫兒了？不是你性格啊！”
王小六兒斜睨著她，上下打量，“那啥事我性格呢？”
“要是按照你以往的作風，這時候，不應該，虎軀一震，王霸之氣盡顯么？”
“你說啥呢？”
“嘻嘻，你難道，不生氣么？我想收拾我么？”
馮楠說完了，走到了王小六兒近前，“你要是想找我算賬，那就現在，過了以后，可不伺候了。”
王小六兒都氣笑了，“去一邊兒去，稀罕你啊？”
他起身，作勢要走，馮楠見了，卻快走兩步攔在了王小六兒面前，手握著門鎖，不讓他走，她一臉討好，“怎么了，真生氣啦？”
“沒生氣，就是心里，不太舒坦。”
“那我想想辦法啊？”
馮楠臊眉耷眼地，都不敢看王小六兒。
王小六兒卻忍不住湊近了，看看她，小聲說道，“你跟我說實話，你不喜歡我么？”
“廢話。”
馮楠小嘴兒一撅，“我喜歡不喜歡，你心里沒數兒啊？”
“那你為什么就不愿意跟我呢？”
“說心里話么？”
“當然了。”
“因為我覺得，我現在，有點兒高攀不起了。”
馮楠悠悠地看了王小六兒一眼，“再說了，我們倆，也不太合適。這世界，很現實的，不是光考慮喜歡不喜歡就行，尤其是婚姻這類事情，尤其如此。我喜歡你，所以，讓我怎么伺候你，都成，但是要考慮這個考慮那個，這事情，就復雜了。”
王小六兒抿了抿嘴，“你說的，我也不是不懂。”
“那就別提那么多不開心的事情了，不好么？再說了，打一開始，咱們不就說好的么？”
馮楠悠悠地看著王小六兒，帶著一點兒撒嬌的味道，“再說了，那個女人，可比我好看太多了，我和她，二選一，你選誰？”
“那我為啥不能全都要呢？”
“別臭美了。”
馮楠撲哧一笑，“其實打一開始，我就在利用你，到后來，也差不多，過去這段時間，利用你，我為自己賺了不少，所以，伺候你也是應該的，美人計嘛，不付出點兒東西，你也不能乖乖就范不是？”
“你那意思，打一開始就是個美人計唄？”
“嗯。”
馮楠點點頭，“其實仔細想，也差不多。”
“所以以后就用不上我了，是吧？”
“誰說的，我可沒說。”
馮楠臊眉耷眼地，“我答應她，跟你適當地保持距離，又沒說別的。怎么的，以后不能好好相處了，看你那小樣兒，說生氣就生氣。”
“我沒生氣。”
“得了吧，我還看不出來啊？”
馮楠說著，討好似的拉起了王小六兒的手，“別急著走嘛，再聊會兒。”
“聊你妹的聊。”
王小六兒嘀咕著，反手一抄，一個抄抱就把馮楠給抱起來，往里面的休息室走了過去。
馮楠那身子，軟得驚人，也賊老實，看那樣子，是知道惹人家生氣了，也是做足了被好好教訓一頓的準備。
王小六兒也確實心里有氣，所以馮楠的遭遇可想而知。
不過王小六兒和馮楠也算是老相識了，彼此都很了解，所以王小六兒一如既往地，讓馮楠又愛又怕。
王小六兒來的時候，八點多一點兒。
從公司出來的時候，則是十點多了。
一番深入交流之后，馮楠總算把王小六兒心底里的怨氣給壓下去了，起碼，看起來像是重歸于好了。
王小六兒不愿意強人所難，也沒跟馮楠一直掰扯這些事兒，就如同以前的陳璐昨日的李紅杏兒一般，人家自己愿意的事情，旁人總有些說不上話，過去如此，現在一樣如此。
不同的是，王小六兒比之于從前，心智成熟了許多，沒那么難過，也沒那么郁悶，料想著，也是早有了心理準備之類的。
這件事，其實也是一只壓在馮楠的心頭，此時掰開了，說透了，反而讓馮楠如釋重負一般，緩了一口氣。
其實馮楠對于王小六兒的喜歡，已經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明白的，但一如莊子那一句話，相濡以沫，不如兩忘于江湖，有時候，放手，反而是一種成全，更何況，她和他之間，還有時間，王小六兒是馮楠公司的小股東，以后有事兒沒事兒的，見面的機會多的是。
下樓的時候，天已經很冷了，馮楠套著羽絨服，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地，生怕被人看見她的不對勁兒。
王小六兒倒是沒什么，生龍活虎，談笑風聲。
兩個人在地下停車場又聊了一會兒，公眾場合，都挺老實，如此過了十幾分鐘，就分開了，各回各家。
馮楠沒送王小六兒，王小六兒也不想給馮楠添不必要的麻煩。
到了晚上快十點了，王小六兒去火鍋城接小妮子下班了，然后回爺爺奶奶那里，一起吃晚飯。
晚上包了餃子，燉了肉，大豬蹄兒大肘子，香得很。
過去的這段時間里，有事兒沒事兒的，小妮子沒少回來蹭飯。
這小妮子，品性純良，人見人愛，爺爺奶奶也是喜歡得很，所以，一家子坐在后院小房子里的小炕頭兒上，暖烘烘地，倒也其樂融融，頗帶著幾分歲月靜好的味兒。
陳光斗畢竟不是尋常的小老頭兒，也跟王小六兒聊了聊近來的事兒，王小六兒當著家人面，不想撒謊，就把前后的一些事情大概地說了一下，現在，王小六兒和黃瘸子算是冰釋前嫌了，自然，老一輩的恩怨也翻篇兒了，當老王頭兒知道王小六兒進山屠龍的事情之后，也頗感慨。
江山代有才人出，他也早知道，這小時候，扔炮仗炸牛糞的小兔崽子就不是池中之物，但王小六兒的成長速度，也著實驚人了些。
王小六兒還把《青羊經》的殘頁還給了老王頭兒，但很可惜，老王頭兒已經用不上了，他老了，遠離江湖了，那些破事兒，他不想摻合，但也把東西收起來了。
不管是江湖上，還是生意場上，甚至是情場上，爾虞我詐的事情太多，跟誰打交道，都得留個心眼兒，要不然說不準誰就給你一刀，咔嚓一下，說要命就要命，兇險得很。
唯獨在這個后院兒的小房子里，王小六兒能安下心來，能卸下一身的鱗甲，老實巴交地，做個實在人。
晚飯吃完了，小妮子幫奶奶刷了碗，收拾一通，王小六兒倒是清閑，就往那一躺，靜若癱瘓，這一大一小在小屋兒里蹭到了晚上快十二點了，才回去。
因為相距很近，走了一小會兒，二人就回去了，王小六兒去洗澡，收拾收拾，鉆到了被窩里準備睡覺，那小妮子自己也去收拾收拾，然后偷偷摸摸地跑到了王小六兒的房間里，纏著王小六兒帶她打了會兒游戲。
王小六兒也是拿她沒辦法，跟小妮子一起玩兒了一會兒，有點兒困了，就睡著了，那小妮子倒是精神，往王小六兒的被窩里一鉆，自己擺弄手機，也不見外。
那小妮子，不單長得極是好看，身材也愈發火辣，身上更是香噴噴的，王小六兒只把她當小孩兒，也不好多想，而且，這倆人一個被窩兒里躺著也不是一兩次了。
其實，那小妮子跟小楊看起來也就邊邊兒大，沒差多少，只是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王小六兒也挺管著自己的。
當夜無話，次日天明，王小六兒睡了個懶覺，起來的時候都快十點多了，那小妮子因為一般都是中午去上班，也沒起來，王小六兒看見她的時候，小妮子正趴在旁邊兒戴著耳機在那擺弄手機呢，齜著小白牙在那刷視頻，無憂無慮的樣子。
她倒是很享受這種跟王小六兒膩在一起的日子，在內心里，早已經把王小六兒當成了自己最親近的人了。
王小六兒想想，也挺感慨。
這事兒也挺有意思，前前后后的，王小六兒也跟幾個女人相處過不短的時間了，肌膚之親也有過，一起嗨皮的時間也不少，那平素里一起膩乎的時候，個個千嬌百媚服帖得緊，可事后就不認賬了，那翻臉翻的，比翻書都快。
平心而論，王小六兒也付出過真心，可比較起來，匹馬彎刀疆場縱橫，反不若這樣看似平淡的陪伴來的實在。
往前幾個月，又有誰誰能想到，此時此刻，周遭環伺，這跟自己最親近的女子，不是李紅杏兒，不是馮楠，反而這么個路上撿來的小妮子呢。
唉，小妮子哪兒都好，就是睡覺不老實，真真有點兒扛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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