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妮子聽了王小六兒的問話，明顯愣了一下。
她眨巴眨巴大眼睛，沒做聲。
王小六兒見狀，微微皺眉，“沒有？”
小妮子眨巴眨巴眼睛，還是不做聲。
王小六兒看得奇怪，就忍不住問道，“有還是沒有？”
那小妮子尋思半天，有點猶豫地抿了抿小嘴兒，轉身跑了。
沒一會兒，他就抓了一把紫紅色的像是蒿草一樣的玩意兒回來，遞給了王小六兒。
王小六兒一看，頓時眼前一亮！
還真是九線紅蒿！
“這東西，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婆婆活著的時候，她種的。”
“你婆婆，是干什么的？”
“婆婆是賣藥的。”
“那你婆婆，是怎么死的？”
“她……”
小妮子像是想起了傷心事一樣，略微猶豫了一下，小聲說，“婆婆，被人找出去了，很久都沒回來，后來，找到她的時候，她就死了。”
“她是發病死的，還是被人殺的？”
“不知道。”
小妮子搖搖頭，“之前，有人來買蟲，把她叫走了。”
“買蟲的是什么人？你認識么？”
“不認識，但我依稀記得，他好像是個羅鍋兒。”
小妮子弱弱地看看王小六兒，王小六兒也沉默了。
他沉吟半晌，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正在此時，忽聽得，外面一吵鬧，王小六兒扭頭一看，竟然有一伙人拿砍刀和棍子沖了上來。
那些人，人數上著實不少，起碼能有二三十號，為首的，正是那個光頭！
“就在前面，就在前面，別讓他們跑了！”
那些人嗚嗷亂叫地上來，一看就是奔著王小六兒她倆來的，王小六兒知道自己不大可能對付得了這么多人，趕緊拉著小妮子跑上山，躲了起來。
那些人一口氣沖上前，四處找，沒找到王小六兒她倆，就開始在窩棚這邊砸東西，一口氣，把里面的東西砸了個稀巴爛，隨后一把火，把窩棚給點了。
那小妮子一看，當時就不行了，直接就哭了出來，好在王小六兒手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小嘴兒。
足足地等了好一會兒，那些人在離開，此時看去，那窩棚，早已經給燒塌了。
王小六兒看在眼里，不由得心中愧疚，走過來看看，轉頭看向那小妮子。
他猶豫片刻，不知如何是好，正巧，旁邊有采藥的村民過來，他把一切看在眼里，就對王小六兒說，“這位小兄弟，你要是真的好心，就把她帶走吧！管著讓她干點什么，比在這里挨餓強吧！那禿頭，是本地一霸，兇狠著呢，今天你們惹了他，你走了，這小丫頭，就倒霉了，要是給他們抓到了，不定怎么收拾呢！”
王小六兒也有些自責，尋思尋思，扭頭看向那小妮子，“要不，你跟我走吧，回頭兒給你找個工作，要不，帶你去找你家里的親戚什么的，你看行么？”
那小妮子一聽這話，顯得有些猶豫。
王小六兒就又問，“你家里，還有什么人么？”
“我還有個舅舅。”
“你舅舅現在在哪兒？”
“我不知道。”
小妮子搖搖頭。
王小六兒略微尋思尋思，蹲下身來，“你跟我走，我帶你去找你舅舅，好不好？”
“嗯。”
小妮子點點頭，小心翼翼地看著王小六兒，王小六兒也是心中無奈，只能拉著小妮子的手把她拉走了。
這邊回到旅店的時候，馮楠手底下的人已經到了，眾人看王小六兒拉著個小要飯的回來，一臉懵逼，王小六兒也不多說什么，叫眾人幫忙照顧一下，就給馮楠煎藥去了。
馮楠那邊，狀態不是很好，一直高燒，也不敢動，好在王小六兒一點兒湯藥下去之后，馮楠就開始呼呼出汗。
她圍著棉被，王小六兒不讓放開，她就真聽話，捂著自己，這邊湯藥下去兩碗之后馮楠的身上，也給汗水濕透了。
馮楠實在受不了這湯藥的苦，直吐舌頭，王小六兒只能哄小孩兒似的，哄著她又喝了點兒。
說來也奇，大早上湯藥下去，中午又喝了點兒，等到下午的時候，馮楠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她下了地，從里面出來，正看見那個小乞丐正跟王小六兒在院子里聊天呢。
這小妮子，十幾歲的模樣，嬌小玲瓏，很是可愛，就是兩個兔牙耽誤了，要不然，絕對也是個小美人兒。
馮楠挺納悶兒，走過去就問王小六兒，“誒，這誰呀？”
“半路撿來的一個娃。”
王小六兒苦笑著，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那事兒，聽得馮楠一愣一愣的，連旁邊的伙計都聽得一愣一愣的。
幾個伙計就問王小六兒，“兄弟，你要把這小妮子帶回去啊？”
“先帶回去吧，然后，打聽一下她家里的情況，我估計，她家里應該還有人。”
“那倒也是。”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做聲，馮楠坐在一邊，打量了一下那小妮子，就抿嘴直笑，“誒，小丫頭！你那兔牙，是真的假的？”
小妮子聽了這話，當時一愣，她眨巴眨巴大眼睛，沒做聲。
她看起來，好像不太信任馮楠，而是扭頭看向王小六兒。
王小六兒一聽這話，撲哧一笑，“馮姐姐問你話呢，馮姐姐，是老板，好人。”
“嗯……”
小妮子撓撓身上，看起來，頗有些猶豫，她尋思尋思，尋思半天，這才把自己的兔牙給掰了下來。
此時，眾人才發現，那小妮子的牙，竟然是假的。
雖然她看起來還是臟兮兮的，但是那兩顆大牙一下來，這顏值，噌地一下就上去了！
這哪里是什么小要飯的，活脫脫就是個小美女啊！
王小六兒也嚇一跳，歪著身子不敢相信的模樣。
“不是，你這牙，是假的啊！你干嘛弄這個？”
那小妮子傻笑著，沒做聲。
馮楠卻一撇嘴，“可能，是為了保護自己吧。”
話說完，馮楠曖昧一笑。
“小妮子，長得還挺好看！你也不尋思尋思，這么漂亮一個小妹子，無依無靠的，遇上壞人了還不定遭多少罪呢。這扮丑點兒的，雖然不好看，卻也省去了不少麻煩不是。”
“是這樣么？”
“嗯，其實，也是婆婆讓我這樣的。”
小妮子終于開口了，抱著膝蓋，又扭頭看看王小六兒。
王小六兒忍不住直撇嘴，“呵，你婆婆，心眼兒還挺多。”
話說完，她一伸手，扭頭在馮楠的披肩發上摩挲了一下。
摩挲小狗兒似的。
馮楠還沒怎么地呢，那幾個伙計，早嚇出一身冷汗了。
哪知道，馮楠只是白了他一眼，沒做聲。
王小六兒就問，“怎么樣，你現在，感覺好點兒了么？”
“好多了。”
“那就行，昨天晚上，都把我嚇壞了，就怕耽誤了病情，再有個三長兩短的。”
“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就訛你！”
“那又不是我弄的，你干嘛訛我？你這不是胡攪蠻纏么？”
“我才不管呢！都是你把我帶出來的，要不是因為你，我還不來呢！”
“講不講理？”
“就不講，咋的！”
“不講理，還這么理直氣壯的么？”
“那你看！”
馮楠還一臉得意，“不過，說正經的，昨天晚上，我也嚇壞了！”
“怎么呢？”
“你昨晚上點了那個珠子，看見什么了？我就聽見，一聲怪叫，好像什么東西從我身上下去了。”
“我覺得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王小六兒吸了一下鼻子。
此話一出，馮楠更是懷疑了。
她一眼大一眼小地看著王小六兒，忍不住問道，“你就說嘛，我能扛住！”
“你能扛住你不回頭！你回頭，不就看見了？”
“我當時害怕，我哪敢！”
“哼，你要是看見了，十有八九得嚇尿褲子了。”
“你給我死一邊兒去！瞧不起會！”
馮楠俏臉一紅，“好歹，姐姐我也是在外面闖蕩過的，我哪有你說的那么不堪！”
話說完，她又看向王小六兒，“其實，我隱隱約約的，大體也知道那是個什么東西。”
“也沒啥，看起來，就是一個大頭娃娃，死嬰那種樣子，個頭兒大不少，反正，很嚇人。”
一句之后，四周鴉雀無聲。
“鬼么？”
一個伙計咧著嘴，小心翼翼地問。
“怎么說呢。”
王小六兒搓搓臉，“我也說不準那到底是啥。”
“……”
眾人面面相覷。
一時間，所有人都不做聲了。
王小六兒一撇嘴。
“你們也不用害怕，這件事，跟你們幾個沒有關系，就算那東西一時跑了，不死心，又跟了回來，也只可能跟著你們馮總，不會招惹你們的！”
王小六兒看馮楠瞪自己，心里使壞，還往前湊了湊，“你也不用害怕，那個大頭娃娃，被我打跑了，一時半會兒，他應該不敢跟上來，但是有沒有別的，就不一定了。”
王小六兒吸了一下鼻子，又陰測測一笑，“今天晚上，你回去以后，盡量天黑了就別出門，門窗啥的，都閉緊了，然后即便有啥風吹草動的，也別出去看，我估計，今晚過去了，要是沒發生啥的話，就沒事兒了。”
“你啥意思？”
“嗯……”
王小六兒尋思尋思，一撇嘴，“咱們出來的時候，你注意四周了么？四周，好大一片，全是墳，而且都是孤墳，我看那邊人影綽綽的，有不少都是男的，那一個個，色瞇瞇的，都往你身上盯，咱也不知道那些東西到底想干啥！你現在覺得沒事兒，不打緊，等晚上了，一定得小心！尤其走夜路的時候，記得別回頭！”
王小六兒挑挑眉毛，“我聽老人們說，人的肩頭，有三把火，是陽氣的化身，這三把火在，一般的邪祟不敢上前。可只要你一回頭，肩膀上的火，就會熄滅一點兒，就容易有什么東西趁虛而入，做些不好的事情。”
一個伙計聽得臉色微變，忍不住問，“不好的事情？什么不好的事情？”
“那就不一定了。”
王小六兒一撇嘴，“我聽人說，這人死了以后，因為死的時候狀態不同，死了以后，變成的東西也不同，特點也不一樣。比如說，橫死的人，容易化作厲鬼，厲鬼不能正常投胎，需要找替身，就會找機會拉人墊背。但，厲鬼這種東西，通常不難纏，一般，一次出手沒成功，他就不會在同一個目標上浪費太多時間了。相比于這個，最難纏的，還是那些老色鬼啥的。”
“老色鬼？”
“可不是咋的！”
王小六兒陰測測一笑，“鬼，一直都是個傳說，聽說過的人多，真見過的沒有幾個！這玩意兒究竟有還是沒有，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個事兒。”
王小六兒懶洋洋地靠在一邊，挑挑眉毛，“我門村兒老人給我講，就我們那，原來有一男的，以前是我門那塊兒的護林員！因為工作原因，他經常趕夜路，這個人吧，有點兒好色，別的都還行。有一天晚上，他和一個老鄉過樹林兒的時候，就看見有個女的在路邊哭哭啼啼地，他倆騎著自行車，就趕緊停下了，老鄉就問她，說大妹子，你這咋的了？那女的就跟他說，她晚上和人一起趕夜路往回走，腳崴了，不能走路，然后同伴把她丟下了，就剩下她自己，她害怕啥的！那個男的看人家長得膚白貌美的，就起了色心，于是跟老鄉說，你看，人家一小姑娘家家的，大半夜的一個人，再出啥事兒！我陪陪她，要不你先走得了！”
“那個老鄉一聽這話，準知道她要干啥，就把他拉到一邊，說附近村子里的男的女的，我都認識，我咋沒見過這號人呢！這女的，不對勁兒，你聽我的別理她！可那男的，色迷心竅，管不住自己了，就推著他，說沒事兒，你別管我了。然后他就去找那個女的了，讓老鄉先走。老鄉尋思尋思，就沒堅持，騎著車走了，結果他走出沒一會兒，他還是覺得不對勁兒，就不放心，又回去。結果剛一回去，就看見那邊那倆摟一塊兒了，正在林子里辦事兒呢！離著老遠，就聽見她倆在林子里霹靂撲通的，正摔跤呢，男的嘿嘿直笑，女的也嘿嘿直笑，看著可開心了！那老鄉人老實，老臉一紅，就趕緊走了。結果，回去以后，這個人就一直沒來。他尋思尋思，感覺不對勁兒，就跟村民一起去找，結果找到的時候，就看見那個男的光著屁股躺墳地里，好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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