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六兒一歪身子，“那么亂嗎？”
“咋說呢。”
黃瘸子吭哧半天，“張五爺那個老家伙，可不是一般人，他平素里啊，鬼鬼祟祟的，好多事情都不見人的。誰知道他什么時候跟什么人好上了，就弄出一個半個的，這都是說不準的事兒。”
王小六兒一挑眉，“那個老家伙，年輕時候，也是個風流人么？”
“年輕那時候，條件不允許，還比較老實。”
黃瘸子尋思尋思，“你知道吧，他上位的時候，之所以能上位，跟一個女的分不開關系。”
“知道，知道。”
王小六兒點了點頭，“要這么說的話，這事兒還挺麻煩，我原本想著，你能知道些什么。”
“我從進去以后，到出來，這都快二十年了。”
黃瘸子頓了頓，“伏牛山現在什么樣子，我早都不清楚了，這種事兒，說不清的。”
“也是，也是。”
王小六兒點了點頭，拍了拍他，“你就好好休息吧，有什么需要我的，聯系我就行。我外面有朋友等著呢，我先回去了。”
“這個錢要我說你就拿回去。”
“這點事兒就別糾結了，沒必要。”
王小六兒把錢放在了黃瘸子旁邊兒，轉身去跟黃瘸子的兒子交代了幾句，手揣兜兒，先撤了。
小黃一路小跑送王小六兒出來，眼淚汪汪地，就差跪下給王小六兒磕頭了。
想來，老黃出來以后，這人情冷暖的，體會的倒是比誰清楚。
王小六兒也不想多廢話，去外面找到金彪，兩個一起出去洗了個澡，吃個飯，白勝簪接到王小六兒的電話開車過來接他，兩邊兒就各回各家，早點兒休息去了。
白勝簪挺關系那邊兒的事情，王小六兒就簡單地把事情交代了一下，白勝簪聽王小六兒說張薇把東西帶回去了，看起來挺驚訝，她有些不解地看著王小六兒，“那張薇把東西帶走了，豈不是對張五爺有利？你這不是無形之中像是在幫他么？”
王小六兒曖昧一笑，“我怎么會幫他，我之所以讓張薇把東西帶回去，是因為，我知道那個東西有點兒問題。”
白勝簪一愣，“什么問題？”
“那只狽，的確是萬中無一的天目狐，天目白粥，也的確是大補的東西，但是，天目狐有個特性，通常，術士利用天目狐的時候，多數不是越老越好，據說，天目狐壽數極長，通常能活三百歲不止，但是，要想用天目狐的腦髓，只能選擇那些壽數在三百年之內的，這些條件，那一只，多半都吻合，但是，那只天目狐，有個問題。”
王小六兒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手腕位置，“那只天目狐，這個位置，少了一個小揪揪兒。”
白勝簪一皺眉，“那有什么區別？”
“當然有區別。”
王小六兒曖昧一笑，在白勝簪耳邊小聲說，“你知道，獅虎獸，和虎獅獸，都是獅子和老虎雜交出來的東西吧？但為什么，有點長得像獅子，有的長得像老虎呢？”
“因為，有的是獅子配了老虎生出來的，有的是老虎配了獅子生的。”
“對的。”
王小六兒頓了頓，“古書中記載的天目狐，基本上，都是狐貍把狼騎了，狼生下了天目狐，因為是狐貍的種，所以稱之為天目狐。但那一只天目狐，這個位置少了一根腳趾，這說明，那一天目狐跟別的天目狐不一樣，它不是狐貍跟狼配出來的。或者說，它母親是狼，但父親，不是狐貍。”
“嗯？”
白勝簪一愣，“那是什么？”
“貉。”
王小六兒小聲說道，“古代的時候，經常出現一個詞兒，叫狐貍。但是，狐貍其實是個泛稱，指的是‘狐’和‘貍’兩種東西，這個‘狐’指的自然是今天我們說的狐貍，但這個‘貍’，卻完全是區別于狐的另外一種生物，有一些人根據字面意思，以為是貍貓，但實際不是，這個‘貍’，實際上，指的是‘貉’，一丘之貉那個‘貉’。”
白勝簪作恍然大悟狀，“你這么一說，我就懂了，你的意思是，狐貍和貉都有可能跟狼生出那個東西，生出來以后，長得也基本一樣。”
“對。”
王小六兒點了點頭，“我料想著，雖然張五爺見多識廣，也未必能認出其中的不同，就算他認出來了，也無所謂，張薇那邊兒，就可以將此事交代過去。而實際上，這兩種天目狐，都能產生差不多的作用，唯有一處不同。狐貍生的，性熱。貉生的，性寒涼。如果單純要用天目白粥，區別不大，但是要以此物入藥，勢必南轅北轍，這問題，就大了去了。”
白勝簪何等聰明，經王小六兒這么一說，就明白了個大概，她點了點頭，“要是張五爺認不出其中的不同，那對他來說，是個大麻煩。那如果張五爺認出了其中不同呢？”
“那也問題不大。”
王小六兒一撇嘴，“這人啊，到了一定境界，想要實力大增，需要付出的東西就多了，假若對方有小宗師以上的實力，這么一個東西，無法讓他實力上有極大的突破，可如果對方的實力，達不到小宗師的境界，就更不需要格外擔心。”
“明白了！”
白勝簪聽完了王小六兒的分析，立即高興起來，王小六兒抬手，輕輕地摩挲了她一下，這時候，白勝簪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扭頭又說，“誒，不對啊，說到底，你把東西給了張五爺，不還是為了保住那個張薇么？”
“這個人，我留著有用。”
王小六兒伸了個懶腰，看看白勝簪，白勝簪斜睨著王小六兒，把車停在了路邊兒，小聲說道，“有什么用？你倒說說！”
王小六兒直撇嘴，“不說！”
“你說啊！”
“不說！”
“你說！”
“我就不說。”
白勝簪掐了王小六兒一把，王小六兒齜著牙，嗤嗤直笑，我捂著白勝簪白皙的小手兒，一臉寵溺地說道，“怎么，吃醋啦？這不是你性格啊！你放心好了，就算，將來左擁右抱妻妾成群了，朕，也會一如既往地寵愛你的！”
“去你的！”
白勝簪被逗笑了，“你怎么那么臭美呢？姐姐我，用得著你來寵愛嗎？”
話說完，白勝簪把手抽出來，狠狠地在王小六兒的手背上打了一下之后，開車走了。
王小六兒就在那笑嘻嘻地瞄著白勝簪，看起來，心情挺好。
車子沒開回家，而是開回了店里，小妮子一看見王小六兒回來了，立時精神起來，圍著王小六兒跑過來，跑過去，那殷勤的小樣兒，把一邊看熱鬧的李紅杏兒看得抿嘴直笑。
白勝簪本來想著在店里幫幫忙什么的，奈何，王小六兒上樓去，就一個勁兒地叫人，被翻牌子的白勝簪也架不住王小六兒的催促，上樓去，這邊兒剛一到樓上，就被王小六兒抱在懷里啵啵兒地親了兩口。
白勝簪可不像王小六兒那么皮厚，雖然私底下，早就什么都干了，但是即便在樓上，響晴白日的，還是有些難為情，她小臉兒紅撲撲地，掙扎兩下，嬌嗔道，“誒呀誒呀，你這一天天的，有沒有正事兒！”
王小六兒還挺不服氣，“咋的，稀罕稀罕都不行了？”
看他那死樣兒，蠻橫又霸道，白勝簪也沒什么辦法，假裝白了王小六兒一眼之后，就跟王小六兒臊眉耷眼地膩乎上了，兩個人，膩乎在一起，說著悄悄話，倒也著實是神仙眷侶一般，羨煞旁人。
這邊兒她倆正聊得熱絡呢，門外，很不合時宜地傳來了一陣喧鬧，王小六兒聽得樓下有動靜，從樓上下來，“怎么回事兒？鬧什么呢？”
話音剛落，就看見，門口兒能有二十來個漢子，拎著鋼管兒木棒沖了進來，王小六兒一抬頭，正看見一個一臉橫肉的漢子，脖子上畫著刺青，戴著個大金鏈子。
那人一下看見了王小六兒，當即用手一指，“大哥，就他！”
那個被叫做“大哥”的人，是個禿頭，長得個頭不小，一對牛眼，閃閃放光，他一進來，就用手一指王小六兒，“就你，打了我兄弟，是嗎？”
店里的人起初都被這陣勢嚇了一跳，可很快，連吃飯的都鎮定下來，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竊竊私語，“誒，這誰啊？”
“不知道啊！瘋了吧，跑這兒鬧事兒來了？”
“看戲看戲，今天這是有節目啊！”
話沒說完呢，王小六兒已經走了過來，“人是我打的，有話，出去說，別耽誤了店里的生意。”
“你說出去就出去嗎？”
那光頭看起來很是牛逼，眼珠都要瞪出來了，“我今天，就是來砸你生意！”
“誒，誒！”
話沒說完呢，王小六兒已經到了那人面前，他伸手一推，那個人都沒明白怎么一回事兒呢，就呼一下，出去了，這時候，后廚那邊兒聽見有動靜，呼啦啦沖出來好幾個，拿菜刀的，拿搟面杖的，像是要干架！
王小六兒回手一指，“都回去，該干嘛干嘛！”
那些人不敢怠慢，又回去了，這時候，里面走出來七八個吃飯的，也都是平頭紋身皮夾克，社會人的打扮。
這里，多半都是附近的流氓頭子，過來想說兩句。
“誒，哥們兒，生臉兒啊？混哪兒的？”
三扁瓜絕對是店里的常客，也是附近比較有名的地頭蛇，他一出來，就看向對方，“別著急，要打架，隨時奉陪！先報個蔓兒吧？別打完了說是自己人，傷了和氣！”
“誰跟你是自己人！”
那人一甩袖子，“老子是大成車行的，高大成！你丫誰呀？”
“我去。”
三扁瓜兒一聽這話，被逗笑了，后面幾個，也逗笑了。
三扁瓜兒往前走了兩步，“六爺，甭搭理他！跟這種地痞混混兒的廢話，失了你身份！”
言罷，三扁瓜兒往前一站，掐著腰，指著對方的鼻子，“你丫一個干二手車的，跑這兒裝老大了？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在這兒撒野！你知道這里是誰的地方么？識相的趕緊滾，要是再不滾，今天，你得橫著出去！”
“誒呀我去？”
那光頭一聽這話，被氣的夠嗆，他用手里的棍子指著三扁瓜兒，他從三扁瓜臉上的刀疤能看出來，這個人，不好惹，所以到了嘴邊兒的臟話，還是收了收，“你丫干啥的？我問你呢，你是干啥的？”
“我，叫三扁瓜。”
三扁瓜用手指了指自己，“聽說過么？”
“大哥，大哥！”
一邊兒一個小弟走上前，小聲說道，“我聽說過，這個人，不好惹！”
“別廢話！”
那光頭說著，看向了三扁瓜，“啊，地頭蛇，是吧？你三扁瓜，我也聽說過，不過，我勸你一句，這里沒你事兒，你別沒事兒找事兒，我知道你在江城是個人物，可說實話，哥們兒我，也不是吃素的！”
三扁瓜一皺眉，“你啥意思？”
“啥意思？哈！”
那光頭說著，眼珠子瞪老大，“別以為，我們就沒有后臺了！咱們井水不犯河水，犯不著舞刀弄槍的！可話說回來，要是真想碰一碰，你，未必好使！”
“你就直接說吧，你后臺是誰！”
三扁瓜身后，另外一個混混看不下去了，“江城地界上，那些數得上的，大部分相互都認識！你就說吧，你是誰的狗？”
“我不是誰的狗！你嘴巴干凈點兒！”
那光頭用棍子指了指對方，“想知道我老大是誰？呵，你也配？我說出來，怕嚇死你呀！”
“喲，口氣挺大啊！”
王小六兒上下打量，“來，你說說，你老大誰呀？這么牛？”
“怎么的，你也想知道？”
那人歪著嘴，看向了王小六兒，“想知道，不難，來，你給我跪下，先給我磕一個，叫聲爺！你叫了，我就告訴你！”
“不是，你丫是聽不懂人話是吧？”
三扁瓜眼珠一瞪，作勢要上前，看樣子要抽他。
王小六兒一伸手，將他攔住了，旋即看向對方，“你要不說，也沒問題，但我丑話說在前面，可別說我沒給你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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