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六兒抖著腿，晃著腦袋，看起來十分不屑的樣子。
那穆駝子察言觀色，忍不住笑了，“你不信，倒也正常，不過呢，我要是跟你說說這里頭的緣故，我相信，你就信了。”
王小六兒上下打量，“沒明白。你這話，啥意思呢？”
“東西，是怎么來的，我不能說，我要是說出去，有人，會有大麻煩。”
穆駝子說著，陰惻惻一笑，“我只能跟你說一句，東西，是伏牛山張家搞來的，要是沒有家賊，哪兒來的外鬼？這點兒道理你還能不明白么？”
王小六兒斜睨著對方，“伏牛山張家的丹藥，那是多金貴的東西？即便是張家內部，恐怕，也沒幾個人能搞到那東西吧？”
“當然了。”
穆駝子晃著腦袋，“只是我不能說，說多了，恐怕，對你我兩個人都沒什么好處。”
“不。”
王小六兒一晃腦袋，“今兒，你必須得說，你要是不說，我會很不高興。”
“很不高興是啥意思？”
“穆駝子。”
王小六兒笑吟吟地看著對方，“就你干的那些事兒，還用我給你復述一遍么？你信不信，我一個電話，你就得進去，少說得判你二十年，你歲數也不小了，你覺得你進去了，還能出的來么？”
穆駝子臉色一變，冷著臉抬起頭來，他瞇縫著眼睛看著王小六兒，“你是在，威脅我？想抓我，不難，但也得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怎么的，你還想試試我的身手？”
王小六兒繼續在那笑吟吟地看著對方，然后慢悠悠地舉起了手里的麻將牌。
穆駝子一皺眉，沒明白王小六兒意思，此時，卻見王小六兒忽然把拇指一扣，一擰，剎那間，那麻將牌在王小六兒就跟一塊餅干似的一下就給捏成了粉末。
穆駝子陡然一驚，嚇得倒吸一口冷氣，他抬頭看看王小六兒，連忙一抱拳，“好身手，看樣子，我今天，真是遇上個硬茬子。”
王小六兒微微一笑，又拿起一顆麻將，笑吟吟地拿在手里，把玩著，一邊兒不急不緩地說道，“我要是沒點兒真本事，我能來找你么？我跟你，沒什么深仇大恨的，能聊聊，咱們就聊聊。”
穆駝子點了點頭，“其實，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只是，這里頭，涉及到一些秘密，說多了，對你，確實也沒什么好處。”
“你越是這么說，我就越是好奇，你不如說說看，我是真想聽聽。”
王小六兒說完了，一挑眉，“你說你的，不用想那么多。”
“這事兒，說來話長啊。”
穆駝子深吸一口氣，然后繼續說道，“你，聽說過長風樓么？”
王小六兒一挑眉，“這事兒，跟長風樓還有關系呢？”
“當年，長風樓鼎盛的時候，伏牛山張家，和長風樓，一直都有合作。這長風樓，是武林中，一股子不可小覷的勢力，他們就一個特點，有錢。當時，長風樓，三足鼎立，除卻大當家的之外，手底下，分別有三個人，有的人管錢，有的管人，這其中，有一個人，外號叫云爺，是長風樓的大管家。長風樓大部分的生意，都在他的手里，但他這個人，挺有野心，手里有錢滿足不了他，所以，他想利用自己手里的資源，秘密訓練一批死士，以備不時之用。”
穆駝子耷拉著眼皮，繼續說道，“但訓練死士，原本就不是他的強項，一個沒什么基礎的人，想成為一個拿得出手的人物，少說，也需要幾年的苦練，即便天資卓絕的人物，在這短短數年間就想成為高手，也是天方夜譚。云爺，非常了解這里頭的關隘，后來多方打聽，才得知，原來伏牛山張五爺手里有一種丹藥，能在短時間內，大幅提升修行者的境界，只是，那些東西，一般是不對外出售的。”
穆駝子說著，微微一笑，“但是，云爺可不是一般人，他盯上這事兒以后，使了很多手段，最后，搞定了張五爺，張五爺答應，暗地里，以高價，賣給他一批丹藥，就是為了留給他訓練死士用的。”
穆駝子低頭，拿出煙盒來，遞給了王小六兒，“來一根。”
王小六兒擺擺手，示意他自己不抽煙。
穆駝子點了點頭，用那個有些殘廢的手打開來，抽出一顆，叼在嘴上，繼續說道，“當時這個云爺訂的丹藥，數量不小，伏牛山想煉制丹藥，這原材料上，也是個問題。因為材料的原因，他們再著急，也不能一次性地把貨交齊了，所以最后約定好了，分幾次，把訂單搞完。云爺也知道其中的難處，最后，也答應了，他付了錢，等消息，當時約定好了分幾批嘛，一開始挺順利，沒想到的事，這貨還沒全交出去的時候，半路上，長風樓出了大事。云爺陷進去了，最后，好像也嘎了。當時呢，伏牛山張家這最后一批貨已經準備交出去了，但是，東西沒能給到云爺手上，就閑置了。我的一個朋友，發現了這個事兒，也知道，這里面的東西的價值，他，想搞點錢，就用別的丹藥，偷偷地，把那批沒能交出去的存貨替了出來。我看中了這批貨，花高價，把東西搞到手了。我可以這么跟你說，現如今，想搞到丹藥，只能從我這里搞，你想從別的地方拿貨，根本不可能。”
王小六兒聽著穆駝子的描述，倒也沒聽出有什么破綻，但是，他依然撇著嘴，作質疑狀，“那么好的東西，說替出來，就替出來了？你朋友就不怕么？萬一哪一天，伏牛山張家的人想把那批貨自己吃了，不就露餡兒了么？”
“誒，你這么一說，倒是讓我高看你一眼。”
穆駝子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你想到的，其實，早前的時候，我也想到了。我當時，也問過他。”
王小六兒一挑眉，“那他怎么回答你的？”
“他說，這種可能，幾乎沒有。”
穆駝子耷拉著眼皮，給自己把煙點上，抽了一口，繼續說道，“當著明人不說暗話，這話，我只對你一個人說。”
王小六兒點點頭，“說吧，我聽著呢。”
“我那個朋友跟我說，這批秘藥，是為了長風樓的云爺秘密趕制的，這不假，可包括云爺在內，他們都不知道的是，這批秘藥，在伏牛山張家，已經基本被淘汰了。”
“嗯？”
王小六兒一皺眉，“被淘汰了？為啥？”
“說是那么說的。”
穆駝子一撇嘴，懶洋洋地靠在了椅子上，“這話，是從我那個朋友的嘴里出來的，按照他的說法呢，說，這個藥啊是伏牛山張五爺他們研究的，原本呢，是個古方，但是里面的一些藥材啊，到現在已經找不到了，他一直研究著怎么用別的東西替代一下，把古方改進，然后弄出一個新方子來。但是后來說是折騰了好多年，最后搞出來的這個秘藥，算是差不多成了，可問題是，這個藥，它的藥性那是相當厲害，夠勁兒！可這個藥的副作用，也相當明顯。”
穆駝子頓了頓，“這個藥，功效卓著，那不假，可是，傳說，使用這個藥的人，大多，短壽。”
穆駝子說出“短壽”二字的時候，聲音壓的很低，卻很清楚。
王小六兒聽完了，也不驚訝，卻微微皺眉，假裝疑惑，“這個藥吃多了，容易早死，是這個意思么？”
“對。”
穆駝子點了點頭，“這個，說是基本已經被證實了，要不然，伏牛山的那些人怎么會把這么重要的東西交給云爺，用這東西換錢呢？說白了，原本就是被淘汰的東西，能換點錢，何樂而不為呢？對他們來說，這都是殘次品！云爺那邊兒，據說，已經搞出了……更好的。”
穆駝子嬉皮笑臉地看著王小六兒，又抽了一口煙，繼續說道，“我，其實也想從他的手上搞到那種更好的，但是，據說，張五爺最新研究的秘藥比之于之前那個，難搞的多，現在看，已經不是錢的問題了，你給多少錢，也一樣拿不到。”
王小六兒很好奇地往前湊了湊，“云爺搞出了新的秘方？”
“是！”
穆駝子點點頭，“說是比之前那個厲害多了，藥效更強，副作用更小，只是，東西很珍貴，價值千金。”
王小六兒眨巴眨巴眼睛，“知道什么更詳細的消息么？”
“就這么多了。”
穆駝子抿了抿嘴，“說是，之前，張五爺熬了一年多，才搞出兩顆丹藥，那個新的配方，也是剛搞出了沒多久，具體怎么搞的，即便是張家內部的人也知道。不過，我那個朋友說，如果，那個藥能大規模出現的話，說不定還有機會能拿到，只是，現在看，希望渺茫。”
王小六兒眨巴眨巴眼睛，“為什么這么說呢？”
“說是，原材料的問題吧，大概。”
穆駝子搓了搓手，“之前這個丹藥，傳說，是以什么什么內丹為基礎，搞出來的，很難搞的。后來搞的那個，比之于從前，還難找到，反正大概意思就是其中有個什么成分，一直找不到。”
“什么成分？”
“這我哪兒知道！”
穆駝子直撇嘴，“你問我這個，那真是難為我了。”
王小六兒眨巴眨巴眼睛，想著對方的話，穆駝子見狀，又往前探了探身子，“小兄弟，我冒昧地問一句，你對這事兒，怎么那么感興趣？”
王小六兒一撇嘴，“跟你一樣，還不是為了搞點錢？”
“嗯？”
穆駝子一愣，眼珠亂轉，然后試探性地問道，“難不成，兄弟那邊兒，也有什么大買主兒？”
王小六兒點了點頭，抱著肩膀說道，“我有一個朋友，很需要，你說的東西，我看他的意思，能為這類東西出個高價。這不，聽說，你的手里有貨，想試試，可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有點兒心里沒底。”
王小六兒撓了撓臉，“要真如你所說，你手里的東西，副作用那么大，我可得重新考慮考慮了，這弄不好，是個麻煩。”
穆駝子用那個只有兩根手指的手撓了撓額頭，“這個事兒，難辦肯定是難辦，但是，也未必，就真的不成。”
王小六兒一皺眉，“這話什么意思？”
穆駝子尋思尋思，然后賊溜溜地看著王小六兒，“你那個朋友，很有錢么？”
王小六兒一撇嘴，“千八百萬，不在話下。”
他頓了頓，“可問題是，東西要是不行，一毛錢，他都不能給啊。”
“要不，這樣吧。”
穆駝子眼珠亂轉，似乎有些動心，“一口價兒，兩千萬。你留一半兒，我留一半兒，你看如何？”
王小六兒眨巴眨巴眼睛，也下意識往前湊了湊，“你啥意思？”
“沒啥意思，我就是覺得，萬一呢？萬一，我那個朋友，真能搞到張五爺最新研制的秘藥呢？那東西，我覺得，能值這個錢。”
王小六兒尋思尋思，“我覺得，兩千萬問題不大。可問題是，你拿到那個藥，也得給人不少錢吧。”
“幾百萬，肯定是要的。”
穆駝子耷拉著眼皮，“這個錢，我想辦法。”
“不用。”
王小六兒頓了頓，“這個錢，咱倆一人一半兒，我少賺點兒。”
穆駝子一聽這話，頓時就高興起來了，眼瞅著，眼里放光，“那你要這么說的話，咱們，一言為定！”
“放心吧。”
王小六兒想了想，“不過，話是這么說，我也相信你，但是，你總得給我個期限。我需要一個準信兒，盡快，東家那邊兒，著急等著用呢。”
穆駝子眼珠一轉，鬼鬼祟祟地往前湊了湊，“我沒猜錯的話，東家這么著急，是不是，也想上個擂臺什么的？”
穆駝子口中的“擂臺”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顯然，說的是無遮大會，看樣子，這老小子，還真知道一些內幕。
王小六兒自然有自己的打算，見對方這么說了，也戲精附體一般，也學著對方的樣子，鬼鬼祟祟地說道，“你可別亂猜，我也，什么都沒說。”
“心照，心照！”
穆駝子一看王小六兒這么說，心里更有底了，他捏著煙，狠狠地抽了兩口，然后把煙頭兒摁在煙灰缸里，鼻子里噴出兩道煙霧，“明天晚上！到時候，成與不成的，肯定先給你個準信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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